张麻子苦着脸说我不是故意去撩拨他的,只是那一串脚印太稀奇了,从河边一直拖进玉米地里,我还以为是贼娃子要来偷玉米,出于一片好心才一路跟进来,谁想却被王驼子当成偷儿毒打了一顿,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哪世里晦气,撞着这样鬼打墙的事儿,这瞎眼缺德的死驼子,下次就是看见十个偷儿偷他的玉米,老子也不管了,偷光了活该,不识好人的狗东西。张麻子歇了扁担指天痛骂道,脸涨得通红,说要找人来教训王驼子,脖子上的筋也鼓起来了,像一条条肥胖的蚯蚓。
“我好言好语劝了他一番,说邻里之间还是要和睦相处,这次纯粹是个误会,天已经黑了,王驼子见你鬼鬼祟祟地钻进他地里,只当是偷儿,要是在白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怪你自己,进去以前也不跟他打个招呼,懵着脑袋就进去了,他不把你当偷儿打才怪呢?
“他这个人,打了一辈子光棍儿,无家无户,就守着这片玉米地和一间破草棚子过日子,也怪可怜的,凡事儿多担待他点,大家乡里乡亲一场,也不容易,你说是不是?报复的事儿就别提了,回头我跟王驼子说一声,让他跟你陪个不是。
“张麻子听我这么一说,心头的气儿才渐渐消了,说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他又是个光棍的份上,这次非找人来揍他一顿不可,这砍脑壳的,把老子脑壳打了个大包,疼得钻心,不知要多久才消得了,妈妈的,老子回去抹点药酒。我笑着说,赶快回去抹药酒吧,要不了几天就会消的,上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抹了以后三天就好了,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去跟别人说的,张麻子听我这样说,才放了心,挑起担子匆匆忙忙回村去了,你说这事儿奇不奇?”
“这事儿跟那个逃犯什么关系?”村长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诧异地问,一旁旁听的老婆也给弄糊涂了。
“什么关系,大有关系!”张老四突然提高嗓门,更加起劲地说,“我猜河滩上的那串脚印就是那逃犯留下来的,他从监狱逃出来以后,穿过桉树林,洑过河,钻进了王驼子的玉米地里,张麻子亲口对我说,那串脚印非同小可,每个都足有50公分,像大猩猩的脚印,把河滩上的泥踩得稀巴烂,不是那逃犯留下的会是谁留下的,要不然张麻子也不会鬼迷心窍地跟进去,挨王驼子一顿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