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霉味儿的破烂被子。
走到坝子东头,一块破石板搭成,一米多高,长满青苔的洗衣台前,踮着脚尖,哆哆嗦嗦地在那儿洗呀洗,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洗衣水冰冷刺骨,外婆冻得浑身筛糠似的直打颤,更老火的是,那儿又没有水源,用完一盆水后还得再到厨房里的水缸子里去打,一床被子少说要用四五盆水才能洗得干净。
外婆又年老体衰,动作迟缓,只好慢吞吞地在那儿搓啊洗啊,洗啊搓啊,手冻得像胡萝卜一样通体透红,年轻人一刻钟就能搞定的事儿,外婆往往要用一两个钟头才能洗完,媳妇子就在坝子下面的地里慢悠悠地锄着草,可就是不肯来帮忙,连过路的乡亲们看见了,都直摇头叹气,暗骂这个媳妇子怎么这么不良,该遭天打雷劈。
好不容易洗完的时候,外婆已经累得腰杆儿都挺不直了,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佝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喘了好一阵子,才把洗好的被子装进大铁盆子里,用尽浑身仅剩的一点力气抱着盆子端到晾衣架下,哆哆嗦嗦地把它晾了起来了。
然后,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似的,带着十分满足的心情,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挪回屋子里去了,一进里屋,就累得再也坚持不住,轰地一声瘫倒在床上,沉甸甸地睡过去了,连晚饭都没起来吃。
晚上,住在隔壁的儿子儿媳妇炖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猪腿,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肚子都快撑爆了也没叫外婆来吃一口,她自己一个人饿着肚子睡了一晚上。
这样孤苦伶仃的日子就是弥勒佛来过只怕也会愁得眉打结,整日以泪洗面了,外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女婿外孙能多回来看看自己,每天无事就倚在门首,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们来呢。
不用说,他们每次回来都会带回许多有用的物品,脑白金,营养钙片,伊利纯牛奶,黑芝麻糊,白砂糖,果仁酥,大白兔奶糖,还有洗脸的毛巾,保暖内衣,棉鞋棉袜子,凡是她老人家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一样都不少。
外婆每次看到这些东西都会激动得抽抽噎噎,老泪纵横,一年到头,儿子儿媳妇连半条洗脸的毛巾都不会给自己,哪怕堆在衣柜里让虫子蛀烂了也不愿意施舍给她,要想他们给自个儿买这些个东西,估计等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