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一字一顿地说:“七出之条中,就算无子嗣一条暂时不算,但第一条不顺父母,总是跑不了的吧!本官据此判你休妻,有何不妥?”
秦秀才抗声道:“老师之言,学生不服!学生娘子温柔贤淑,对公婆礼敬有加,邻里皆知,如何强说不顺父母?”
海瑞冷冷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岂有百依百顺而被嫌弃之儿媳?父子无狱,岂有不是之父母?
你枉读诗书,为一女子而忤逆父母,此女子若是真孝顺,则当主动请休,保全丈夫的孝道和公婆的名声。
这一点都做不到,非但不顺,且有离间之嫌!七出之条犯了两条,本官判你休妻,有何不妥?”
知县心虚地向后堂看了一眼,后堂里一个带着镯子的女子手臂,伸出食指,强硬地冲知县一指,就像赋予了知县无穷的勇气一样。
“海瑞!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自己愚孝,为了讨老娘的欢喜,无故休妻,还想让天下人都和你一样吗?”
海瑞冷笑道:“大人,你为何袒护秦陈氏?还不是因为你惧内吗?尊夫人与令堂关系不睦,你是怕这案子开了头,影响尊夫人吧!”
两个官员在堂上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小两口相对泪眼,默默饮泣;老两口互递眼色,态度暧昧。
反而所有人都忽略了秦秀才的岳父,秦陈氏的老爹,老实巴
交地跪在最靠边的地上,低头不语。
萧风趁堂上打得热闹,无人注意老头,挤到旁边,小声问道:“你想让女儿被休回家吗?”
老头抬头看,见萧风青衣白袍,头戴儒冠,一身秀才打扮,不敢怠慢,苦着脸小声回答。
“老伴去世多年,小人跟儿子都是庄户人,不通礼法,既然教谕老爷说了,那也无可奈何。
如果亲家不肯相容,教谕老爷判了,回家小人养着就是吧。只是可怜女儿,和姑爷一向和睦,唉……”
萧风小声道:“我给你当讼师,帮你讲理如何?”
老头犹豫道:“小人钱财不多,几百钱可以吗?我知道讼师至少也要一两银子的……”
萧风笑了笑,冲着堂上争执不休的两个官员大声道:“在下是陈老汉所请讼师,可否容在下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