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啥办法!”
嘉靖一向平静如水的脸像被风吹一样的波动起来。
这就是大明的百姓吗?这就是那些读书人嘴里的大明百姓吗?
他们告诉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对付老百姓要靠欺骗,要靠恐吓,要靠愚弄。
朕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这么认为了很多年。朕不在乎严世藩的事,其实是从心里也没把百姓们当成一个个真实的人。
聪明人都读书了,读书人都当官了,剩下的那些草民,自然就是愚民。
他们都是愚民,都是数字,都是大明的根基,和泥土砖瓦一样,无知无识,无情无感。
可愚民不应该只知道吃穿吗?愚民不应该只知道生存吗?愚民不应该只知道自己吗?
他们这么需要雨来救命,他们为什么要阻止萧风求雨,为什么要让朕阻止萧风求雨?他们为什么?
徐阶和高拱也惊呆了,在嘉靖的目光中,尴尬地松开了两条大腿。
平心而论,徐阶并不想让萧风死,他赞赏萧风斗败严党的壮举,也欣赏萧风各方面神奇的才华。只要萧风不掌权,他一定是大明的宝藏。
但在今天的局面下,民心和萧风必须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民心,因此他才会拼命阻止嘉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民心竟然如此,他多年读的圣贤书上都没有这么写过,他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历史上也有过晒晕在求雨场上的官员,也有过百姓劝官员停止的场面,但那种场面与现在截然不同。
那是烈日炎炎之下,毫无希望的场面。官员别说晒晕,就是晒死也是自我感动。
百姓当然也感动,但同时也很理智地明白,就是这位可敬的大人晒死了,老天爷也不会给他面子,死也白死。
与其白死,还不如保住这么一位还算爱民的官员,毕竟一个地方能摊上一个好官儿也不容易,别弄得人雨两失。
说白了这是个博弈论,百姓自有自己朴素的狡猾。这份狡猾和晒得晕头转向的官员一样,都是藏在心里的,表面上都是要感天动地的。
官员求名,百姓求利,既然雨不可能有,那官员求的名也有了,百姓就会及时止损,至少留下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