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苦笑道,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这次面圣,已经准备告老还乡了。”
张奎盯着这个曾以风骨著称的闻翰林,倏然察觉,这位大人的确是老了。
风刀霜剑在他的面容刻下无数痕迹,双鬓也被岁月的皑雪淹没。
消瘦的身躯犹如入冬后的枯叶,空留一道笔直的叶脉苦苦支撑。
曾几何时,这位大人题词买笑,意气风发,顷刻间,竟垂垂老矣。
二人相对无言,片刻后,闻仲又问道:“四序楼层层叠叠共四层,你可知为何这酒宴设在第二层么?”
“难道有什么讲究么?”张奎摇头道。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世间许多事情都是有讲究的,诗词如此,文章如此,处事更是如此。”闻仲抚须笑道。
“愿闻其详。”
“四序楼楼如其名,四时各有美景,而高季以此层为最。”
“我年少时颇好红楼听雨,花烛罗账,青荷粉萏,自以为是花中君子,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这份心境,与此时的张奎何其相似。
“大人称得上‘君子’二字。”张奎仰慕之情发乎于心。
闻仲呵呵一笑,继续道:“你再看看那些清倌人。”
“她们生于风尘,凭着一技之长,守身如玉,又何尝不是污泥中的青莲呢?”
饶是心高气傲如张奎,也不禁为之动容。
自古以来,伎人便是下九流,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她们?
可是同样挣扎于污浊的世道中,又有多少人比得上她们?
张奎回眸一望,高英兰仍在转轴拨弦,娇躯摇曳生姿。
就是在这一刻,他记住了这名放浪形骸的歌伎。
“唉!”
闻仲遽然长叹,说道:“辗转多年,我已不同于昨日,再看那莲花朵朵,高绽秋萎,与今时的我如出一辙啊。”
“可酒肉朋友哪里知道这些,当年贬谪千里,不见有一封书信来往,现在身归商朝,倒是一个个地冒出来了。”
“于我而言,楼上景色已是更胜一筹,可惜时不逢我啊,此去恐是无缘再见了。”
张奎好奇道:“楼上的风景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