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像是提前觉察到什么事情,黑袍剑客将真容隐匿在兜帽之下,日日穿梭在武川镇街头,他躲避官兵,专门寻找流民问话。
与此同时,一袭白衣,打扮得犹如比丘尼般纯洁神圣的慕容嫣正静静地坐在花园里等待召唤。
贺拔家上下每一个人,他们无论看上去多么笑容满面、如沐春风,慕容嫣总可以清楚感受到的部分,便是贺拔氏败给赵括以后身上总会散发出一股悲凉的气息,还有隐隐藏匿着的复仇之心。
然而这种复仇是虚无的,被褫夺官职、剥夺兵权之后,贺拔氏就不过是活跃在武川镇的幽魂。
成为人们不愿提起,但是不能忽略的存在。
——那位大人。
压抑的情绪无处发泄,贺拔氏将魔掌伸向背叛自己的神明,然后开始禁止族人祭祀、供奉旧神,将神树信仰贬斥得一文不值……取而代之的,自然是另一尊新神。
——这精细的“肉灵芝”向来是献给大人物的礼物。
慕容嫣愤也似的,惊也似的,想起朔州董秋雨曾在大街上说过的话,她攥紧拳头暗戳戳地说了句:“太平道……”
慕容嫣刚有一些头绪,钟子期提着画笔火急火燎地小跑而来央求她道:“夫人,那贺拔小姐心乱如麻、坐落不安,我实在无从下笔,请问夫人能不能进去陪贺拔小姐说说话?谈谈心?”
“乐意之至。”慕容嫣自信地点了点头,随之进屋。
贺拔钰儿对慕容嫣招招手,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心,两人坐地毯上。
“终于有人能听我说话了!”贺拔钰儿道:“那个该死的汉人,竟敢对我指手画脚,要不是哥哥吩咐过要完成画作,真想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慕容嫣有些忌惮,僵硬地与对方的身体保持一段距离,对钟子期说:“钟先生,可以开始了。”
闷闷不乐的钟子期喝了一口茶漱口,继续绘画。
慕容嫣道:“贺拔小姐心中郁闷,不知小奴可否解愁。”
贺拔钰儿说:“看看我,我没有给贺拔家丢人吧?从前习惯舞刀弄枪,一下子变成大家闺秀,还不习惯。”
慕容嫣垂眉欣慰道:“会习惯的,只要贺拔小姐愿意,这谈不上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