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坊,王家。
翟林王氏举家南迁暂居广陵,自然比不得在北地人脉深远根基雄厚,然而这毕竟是江北门阀之首,名气远远大过躲藏在宝台山里的林家。
再加上王承是文坛大儒,地位堪比文宗,大齐境内的文人对其仰慕已久,此番他最疼爱的长女出阁,女婿又是手握重兵的山阳郡公,没有人会错过这个示好亲近的机会,一时间贵客盈门文华鼎盛。
王安与王承一道招待宾客,兄弟二人长袖善舞应对自如。
府中的喧哗被高墙屋宇隔开,传不进王初珑的耳中,当然就算她能听见不会在意,因为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坐在大案之旁,面前是一面铜镜,镜中是一张清丽娇艳的脸庞。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乌黑的秀发梳成云髻,黄金掐丝牡丹镶玛瑙的流苏步摇轻轻摇晃着,愈发为她一身大红嫁衣增添了几分妩媚。
盛装之下,贵气盈盈。
屋内站着的全福太太们,静悄悄地看着这位即将成为郡公夫人的女子,不由得暗暗感叹一声不愧是名门贵女,这身雍容华贵的气派浑然天成,穿上嫁衣之后宛如天之骄女,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她们却不知王初珑此刻心中的忐忑。
过去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终于体会到来自陆沉的温存和体贴,两人不再是只谈正事不涉私情的联姻对象,而是逐渐走进对方世界的有情人。
虽说陆沉有时候的举动让她羞涩难堪,但是总好过相敬如冰。
按说她应该满怀喜悦地等待他来迎接,然而在长达一年有余的期盼过后,当这一天终于到来,她又不可避免地患得患失。
陆沉对她应该是喜欢的,只不知究竟有多喜欢。
王初珑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陆沉对林溪的喜欢更加纯粹且深厚。
她对此并无不满,因为她知道陆沉和林溪的感情是水到渠成,两人一起经历过数不尽的风浪,称得上生死与共并肩同行。
不争不抢,这是她向陆沉表明的态度,内心亦作此想。
可是一辈子很漫长,谁能保证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简单而言,她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