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两人沿着江畔漫步,陆沉缓缓道:“沈玉来所处的位置太过紧要,若非绝对的信任,先帝不会允许他统领禁军,而且在京城叛乱之中,沈玉来的表现无可指摘。在我看来,他的忠心值得肯定,陛下也能清楚这一点。至于永定侯张旭,我看不透此人的底细,他是唯一从文臣转为武将的特例,明明可以左右逢源,在朝中却没有特别明显的臂助。”
“你认为张旭是孤臣?”
“只有织经司秦提举那样的人才称得上孤臣。”
“也对,这世上没有几個人能做到秦正那种程度。”
萧望之语调沧桑,继而道:“如此看来,张旭的态度非常关键。”
如果他想要全盘掌握军事院,这四位军务大臣的立场便不容忽视。
沈玉来毫无疑问是天子绝对的拥趸,不过禁军主帅历来只负责自己的主职,不会插手军务决断,沈玉来深谙此理,以前在军事院基本一言不发,只带着眼睛和耳朵。
其余三人之中,韩忠杰的野心已经逐渐显露,想必他肯定不会轻易让军事院变成萧望之的一言堂,双方势必会有连绵不断的争斗,这个时候张旭如果站在韩忠杰那边,萧望之的处境就会变得难堪。
他在京军之中毫无根基,被架空并非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陆沉转头望着中年男人沉肃的面容,忍不住说道:“萧叔,陈澜钰才是你最大的助力。”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会变,譬如眼前的大江,日夜不停奔流不止,但是也有很多事情容易变化,比如最难猜测的人心。”
萧望之停下脚步,自嘲一笑道:“边疆苦寒之地,只有靠着在战场上舍命冲杀才能赢得功劳,纵然也会有争权夺利之举,终究还是要单纯一些。京城则不同,那里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又极其繁华富庶,奢靡之处不知凡几,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坚定的心志。”
仿佛一道电光劈进陆沉的脑海。
他猛然想起离京之前与李道彦的那场谈话。
老人曾经说过与萧望之类似的话。
当时他便有所感触,只是一时间难辨究竟,此刻听到萧望之再度提起,他不禁神情凝重地说道:“难道陈澜钰别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