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一口血之后,李适之反倒冷静下来,仿佛这口血是他积压在心底很多年的郁卒之气。
他抬手擦拭着嘴角,点头道:“骂得好。”
陆沉双眼微眯,他今天当然不是来特意羞辱李适之——并非他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而是眼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安排,哪有闲心专门跑来骂人。
李适之稍微花了点时间整理仪表,即便是在这种阶下囚的环境里,他仍旧要维持最基本的气度。
他抬头望着陆沉,徐徐道:“四十九年前,我出生于锦麟县李家祖宅,因为长房长孙的身份,我从降生那一刻便承载着这个庞大世族的期望。从记事开始,我的生活便充实又枯燥,家父希望我能承继基业,对我的要求远远超过其他同辈,甚至达到了极其严苛的地步。旁人七八岁时能够背诵一篇范文便可博得满堂赞誉,而我做到这些只是最基础的表现。”
陆沉嘴角微微勾起,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李适之追忆往昔,略显低沉地说道:“如今你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无数年轻俊彦以你为榜样,芸芸众生传颂着你的故事,都说你是天赋之才,大齐一百七十年历史上罕见的天才。其实我想说,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那些人从中作梗,或许我也能名扬天下。”
陆沉没有直接出言嘲讽,他往周围看了看,索性坐在李适之的对面,淡然道:“之前去锦麟县拜望老相爷的时候,倒是听他老人家提过一句,说你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天分才情,十二岁参加县试夺得案首,十四岁于府试夺魁,十五岁参加州试仍旧是案首。按照科举场上的说法,你这应该叫小三元,虽然不算前无古人,但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李适之能够被李道彦选为继承人,当然不只是依靠长子的身份,实际上从他开蒙求学到建武十年,这中间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是非常优秀的世家子弟,治学、为官、做人等方方面面几乎无可挑剔,否则李道彦怎会一步步将权柄交到他手上?
“小三元确实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崭露头角的成就,再加上两年后的乡试我再度夺魁,而且是在江南文华鼎盛之地,击败了无数年轻才子,不免生出几分豪气,想要成为大齐历史上第一位六元及第的读书人。哪怕往后我再无建树,光凭这一项便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