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他感觉到身前的长辈慌忙避开,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前,一道略带调侃的嗓音响起。
“不叫先生叫王爷,莫非你想叛出师门?”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李公绪双眼微红,眼眶中泪光闪烁。
他抬起头,望着明媚阳光中陆沉温和的面容,不禁颤声道:“先生。”
“我陆沉的开山大弟子可不能哭哭啼啼一派苦相。”
陆沉伸手将他拉起来,微笑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李公绪连忙镇定心神,摇头道:“没有,是弟子一时心神激荡,请先生责罚。”
“好啊。”
陆沉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容愈发温厚:“罚你头前带路,带为师去拜见老相爷。”
“弟子遵命。”
李公绪笑中带泪,转身在前引路。
走进庭院深深的李氏主宅,陆沉心中颇多感慨。
时维深秋,花草树木渐趋凋零,但是与这萧索之景相比,这座屋宇绵延的府邸弥漫着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这更让陆沉觉得心情沉重。
经过半山塘,望向临水而立的见喜亭,陆沉不由得想起那段时间的十余场棋局。
彼时他和李道彦又如何能想到,李适之早已决心走上那条路,短短半年内让大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来到李道彦居住的秋怀堂,其他人知趣地停下脚步留在外面。
李公绪侧身道:“先生请。”
陆沉跟在他身后步入中庭,沿回廊绕过假山流水,在正堂里间见到了年近七旬的李道彦。
“老相爷……”
陆沉拱手一礼,随即眼神微凝,望着躺在榻上的老人,后面寒暄的话已然说不出口。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李道彦的衰老程度令人心惊。
他的身躯枯瘦单薄,脸颊深深凹陷,再也不是曾经那位一人之下、领袖门阀的大齐宰相,看起来只是一位行将就木、流露出浓重死气的普通老人。
“你来了。”
李道彦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随即目视李公绪,右手轻抬。
少年强忍着心中的伤感,上前帮老人坐起身,在他腰下放好软枕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