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机,蜻蜓就消失了;我拍蓝天,透过屋檐和老楼,可天暗淡了,不论我怎么调对比度和感光度,我想我太主观了,客观的照片行不通,我把它画下来,可我画不出来,我,我是在梦里见到这些东西的不,不是,我是见到了,在八月底的一天早上,我见到了,我,我写不出来画不出来。”
他蹲在地上。
他已经来院里两年了,我试了所有疗法,但他还是在重复画画,撕画,写东西,发狂,倾诉,痛哭。
地板上堆满了碎纸屑和纸团。
“你身边人见过吗”
“他们没见过,他们没有在那停留。”
(小文二)
黑云一个叠一个一层压一层,风在后面推着一个个一层层黑云翻滚着往西去。
几个小时后他们会撞上小城西边的山峦,然后再形成降雨。
这个时候傍晚的空气是焦黄色的。
我低下头,对他说,走吧,回家吧。
他从河里冒出头,脑袋一甩,河里泛起一圈水花。
他把田螺丢到岸上,数了数。1,2,3,4,5,6,7,8,9……
别书了,上来,走了。
……12,13。
别数了,再摸也凑不成一盘菜。
我告诉他。
他把嘴里的水吐掉。
再逮一条鱼。
他一个猛子扎回水里。
我有些不耐烦了,黑云更密了,远处二院的楼那么高,上面红色灯牌写着市第二人民医院,黑云下这些字有些刺眼,大楼墙的颜色发暗,远看就很阴森。
他还没有上来,我站累了,蹲了下去,看了看河里。
河上飘满了垃圾。
他从垃圾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一条鲤鱼。
等等,我再抓一条鲢子。
我不耐烦了,我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摁在水里。
水面冒出水泡,最后他飘了上来。
我把他拖上来,回家后注射了福尔马林,抹上蜡,钉在了十字架上。
东城区新开的教堂买下来这个十字架,把他装在了最高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