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至府衙之后,看到卜寿已交代了诸多事,卜中生终于崩溃。
这是一日极漫长的审讯,从早上开始,至日落尚未退堂,一直持续到段施敏送来卜算子,审讯终进入尾声。
狱房。
卜寿站在监房里,透着窗户看到了卜中生蹒跚走过,痛苦地喊了声:“我儿命苦!”
卜中生眼神中透着哀伤,对卜寿道:“父亲,我们谁都没跑出去,卜算子也被抓了回来。多年经营,竟落得一场空。”
卜寿老泪纵横:“悔不该当初。”
若守着山庄那点基业,守着老宅,卜家虽然无法大富大贵,无法呼风唤雨,可总归儿孙都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可如今呢,风光不到八年就已成云烟。
夜黑了下来,火把点燃,挂在了监房外,将甬道照亮。
黄科打开监房,守在门外。
顾正臣走了进去,看着安稳盘坐,丝毫不乱的高晖,淡然一笑:“高参政倒能沉得住气,看来很清楚,本官无法找到你的把柄。”
高晖冷冷地看向顾正臣:“你有什么话最好是早点讲完,最多三日,行省衙署便会来人,到那时,我看你还敢不敢殴打上官,抗拒抓捕!”
顾正臣走到窗边,缓缓地说:“唐贤平日里身体好得很,可结果却因为‘真心痛’而死在监房里。高参政,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在福建行省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真心痛?”
高晖脸色一变:“怎么,你还想谋杀本官不成?”
顾正臣摇头:“谋杀?呵,唐贤死的时候谁说过是谋杀?你高参政知道唐贤死了,如此大的事为何不返回府衙找秦信要个交代,反而是心安理得跑去同安?本官有理有据,依律令杖责一个通判,不慎打死而已,你就收了我的知府印信,为何秦信代理府衙当日唐贤死了,你却视而不见?”
“卜寿说你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卜中生说你忠于朝廷,以国事为重,不计私利。卜算子说你治下有方,不徇私情。高参政,他们说的人——当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