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盛雨足,难见一天清。
北幽地界,入了夏便时常阴雨连绵,雨水湿气颇惹人头痛,因此,那些躲进了腾骥关与剌炀城之间郊野的流民们,他们虽然衣食皆简,所搭的窝棚却都严整,最能防水防湿。
北幽大军渡江而来,流民百姓如同一群鸭子一般聒噪奔逃,而后乱糟糟地一窝蜂挤进了腾骥关,躲到了那二十年未被北幽攻破过的关口后面,虽未能借机躲入那向往已久的剌炀城,但总算是能保下一条性命。
如今,眼瞧着晴空万里的天阙眨眼间乌云密布,这帮流离失所的人们便都咒骂着躲进了窝棚内。偶有几个不怕淋雨的,伸长着脖子往远处望。却见一层厚厚的乌云如知春江潮水一般自北往南而来,就跟那渡江南下的北幽大军一般。
云层厚重,压抑地让观者都喘不过气来,各处飞鸟低旋,着急忙慌地找庇护之所。
大雨欲来,当先便是雷鸣。
可那霹雳炸响,却未先见雷光。一个个脑袋从窝棚中探出来,妇人们捂住自己或是孩子们的耳朵,男人们则相互致意争辩着什么。
那雷声来得突然,而且似乎并非来自天际,而是,腾骥关外。
郊野上的流民们或探出个头商讨,或如鹌鹑般缩回了窝棚内,却没有一人还敢站在窝棚外面,方才那些不怕淋雨的都躲了回去。
有当过兵卒的流民侧耳听着,而后言之凿凿道这是北幽的箭弩声,说那雷霆之声未惊起鸟雀,分明是腾骥关外的鸟雀早已被军队吓走,那炸裂的雷鸣则是大军弓弩齐放的弦声。
也有流民当场戳穿了他,说他不过是个贩绳农夫,哪里当过什么兵,分明是胡咧咧的。争辩着,两相里急了眼,却都不敢出了窝棚对骂,一众流民遥望着腾骥关。
既不敢去腾骥一观,也不敢再试着求人入城,只将身子都藏进窝棚里,露出一个个或担忧或麻木的头来。
渐渐的,墨色遮蔽了整个天空,那乌云浓厚得轻轻一掐便要滴出水来一般。
一声嘹亮的鸣叫响彻了整片郊野,有眼尖的流民抬手指着腾骥关上空在雨雾中隐约可见的巨大身影,在那边大呼小叫,却因情绪过分激动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急切地跳着,喊着,试图告诉周围的同伴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