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苇草;再远一点的是几所石灰砖堆成的老屋,墙壁有的已经不完整了,破碎的花盆载着的矮小植物已经枯死,风拂过破洞发出阵阵猿啼般的怪声。这个地方看起来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这是初来乍到的诺暝天对眼前这片荒败的第一反应。然而,夹杂在风中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让他察觉到这里还有别的人。
“……二百九十九,三百,三百零一……”
“……”
诺暝天轻轻地循着声音找过去,注意没让自己发出半点脚步声。拨开一丛垂着头的苇草,在拐角处浮现的是几个灰蒙蒙的中年人,他们的肩上披着脏兮兮的渔网,憔悴的脸上顶着两只蒙上一层灰的眼睛飘忽地望着前方。与其说他们像人类,不如说更像是只知运转而没有希望的机器——他们的手里迟钝地搓捏着几颗佛珠,嘴里一直在干干地沉吟着什么。
“……三百二十八,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十……”
数字……?
“……打扰一下。”
即使已经压低了音量,诺暝天的突然出声还是吓得其中几个中年人肩膀一颤。奇异的是,剩下的那些人依旧像机械一般默视着不知有着什么的前方。而那几个注意到诺暝天的人,他们的手依旧重复着搓捻的动作,只有雕塑般的脖子僵硬地转了一下,这些仿佛带了面具一般没变过表情的人——
“……打扰一下……?”
见对面没有反应,诺暝天皱了皱眉。过了良久,其中一个灰蒙蒙的人才吸了吸仿佛已堵塞良久的鼻子:
“……三百八十,三百八十一,三百八十二……”
“……鱼叉,来人了。”一个人说道。
“……不可能,没有人类会来这鬼地方。”另一个人说道。
“……不是人类?”一个人说道。
“……笨蛋,那家伙和鱼人长得不一样,和我们长得一样,一样无力……”
“……是人。但不可能,人不可能来这里。”
奇异的气氛令诺暝天打了个寒战,这里的人都很奇怪,和他在禅海市里所遇到的,好的也好,坏的也好;天真的也好,成熟的也好;满怀希望的也好,落入绝望的也好……都不像。他们好像比绝望还更糟,就像是机械连绝望都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