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第一笔摆在我面前的银子有五千两,我看都没看就让人扔了出去,第二天摆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万两,我又让人扔了出去,第三天摆在我面前的就是两万两”
他抬起手揉着太阳穴。
“我寒窗苦读,入仕之初就是一县主官已经远超同辈,俸禄不过区区几十两,两万两银子小山一样堆在我面前,我看着心里都慌了。”
他看向杨廷柱:“而这两万两需要我做的,仅仅是为了那一家从西北迁过来的人落入户籍。”
“一共一百多口人,我只需要在户籍录入的名册上让人用印,这两万两就是我的了,他们甚至别无所求。”
杨廷柱摇头:“只是个诱饵。”
“是啊,只是诱饵。”
“那年,从西北迁入我县的人口陆续多达一千多人,因为这一千多人,我收入囊中的银子超过十万两。”
“十万两,就算我辞官不做回到老家去,几辈人都花不完这十万两,可这时候我才醒悟到,我回不去了。”
“那些人入籍之后告诉我,若朝廷下令普查,这些新入籍的根本经不住查,所以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我问他们什么法子能是万全,他们说烧了旧的户籍,随便找个人顶罪,然后跟户部那边说需要重新普查入籍。”
“我问他们,哪有什么人敢顶这烧了县衙卷库的大罪,他们说,这事再简单不过了。”
“不久之后,趁着我在乡下,一伙山匪冲进县城大开杀戒,非但把卷库烧了,还把整个县衙一把火都烧了,县库里的东西洗劫一空。”
“那时候山匪横行无忌,这事报上去也没人怀疑,谁会怀疑呢”
“没几天,找我入籍的商人就请我一起赴宴,出县城之后一路往山上走,当时我就慌了。”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原来要见的就是那个一把火烧了县衙的匪首,那个家伙,嚣张到见了我就问,县堂大人你该如何谢我?”
“我当时愤怒之极马上就想走,那人拉着我说且看看,不必心急,于是我留下来,忍着那匪首在我面前吆五喝六。”
“酒过三巡,那寨子里的人全都喝多了,结果一群刀客蜂拥而至,只片刻,砍瓜切菜一样将那伙山匪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