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李国助屏退了乐师和侍女,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对信清道:“殿下,我听闻隆信大人这次回来跟阿兰陀人有关?”
阿兰陀是小鬼子对荷兰的称呼,信清闻言一边砸吧嘴一边叹气:“呀嘞呀嘞……明明是一心为家族着想,结果却无端遭来怒火,兄长大人还真是无情呢。”
“是因为平藏那件事吗?”李国助口中的平藏名叫末次政直,平藏是他的家族通称。此人乃是倭国最有名的朱印船船主之一,也是李旦生前的好友,李国助送给林海的那条末次船就是出自他家的船厂。
“就是这事,我也不过是做了点火上浇油之事,如果能加深平藏和阿兰陀人之间的矛盾,让阿兰陀船减少在长崎靠岸,那对我们平户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松浦信清和李国助是二十年的交情,算得上总角之交,所以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至于他所说的这件事,那还要从末次政直的双重身份说起。
此人出身于博多豪商之家,跟随父亲来到长崎,成为倭国首屈一指的大海商,后来又商而优则仕,获得了苗字带刀的荣誉,从一介商人摇身一变成为将军的御家人。
获得武士身份后,末次政直又设计让幕府罢免了前任长崎代官村山等安,随后将这个肥缺顺利收入囊中。不过作为长崎贸易游戏里最大的玩家之一,荷兰人与这位长崎代官的关系却十分微妙。
双方的冲突发生在东番的大员,作为李旦的好友,政直早在七八年前就投资了东番的贸易。荷兰人在大员建立据点后,由于殖民初期财政拮据,于是向停靠大员的倭船征税,其中就包括末次家的商船。
这事政直就没法忍了,他家的船队往来东番近十年,从来没有向李旦交过税。荷兰人占据大员不过一两年,相比政直还是后来人,竟然要向他收税,亏得这帮大鼻子还有脸在长崎做买卖,这是真不拿他这个村官当干部啊。
当然,荷兰人在日本混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逼数的。他们之所以敢于这么做,原因主要有两点。
首先,政直身为长崎代官,本身在长崎贸易中有很大油水,而荷兰作为长崎贸易的主要玩家之一,双方本来就有很深的利益勾连。直白点说,荷兰人在赌政直不想和他们“脱钩”。
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