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世面,阿昭暑假去老福晋(俞昭外祖母)那里了。”俞曜打开鳄鱼皮公文箱,取出一方沉水香木匣,“长姐给的,说是镇在书房能助你学业。”
木匣启开刹那,俞晖眼眶发热。锦缎上卧着寿家外祖父传下的翡翠算盘,十三档檀木梁还沾着老宅书房的松烟墨香。
俞曜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拎起幼妹后领,“这小丫头真是磨人精,在船上吵着要吃铜锣烧,明日你带她去浅草寺吃吧。”
俞晖笑,心道:灿灿可是真想自己了,要不见到长兄都绕道走的她,怎么会主动要求和长兄同行。
再看怀里抱着的幼妹也是沉稳了不少,看来这一路,没少被大哥指点管束。
雷门灯笼次第亮起时,俞灿已经趴在二哥背上睡着了。
细雨将朱红灯笼晕染成胭脂色,俞晖把妹妹往背上托了托,听见她梦里还在嘟囔:“二哥,我想你了,你的怀表要装樱花”
俞曜举着油纸伞跟在半步之后,忽然开口:上月三井商社的人到公馆,说想聘你当技术顾问。
“这边,我也拒绝了。”
长兄俞曜笑:“长姐在办公室摔了那个聘书,转头让我捎来这匣阿胶——还有戒尺,长姐听说你熬夜画图夜夜咳嗽,这事儿不光全是长姐的命令,我也想和你说道说道”
怀中小妹突然抽动一下,俞晖轻拍幼妹后背哄着,可怜兮兮看着长兄,带着几分撒娇:“大哥,使馆的人胡说,我早好了
“二哥说谎,你要是照顾不好自己,大哥带着家法来的,多吓人!长姐听使馆的人说起,都心疼流眼泪了!”
俞灿不知何时醒了,小手扒开他衬衫领口,这道红印子,定是伏案时硌的!说着从腰间小荷包掏出白玉滚轮,“小哥(俞昭)教我的,说送给二哥,要给二哥推拿。”
然后侧脸打量举着伞的大哥,说:“大哥,二哥都瘦了,要不把他养胖再教训他,好不好?”
雨丝忽然绵密起来。
俞曜将伞往弟弟妹妹那里倾斜一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里却都是慈爱笑意。
百年老铺梅园的纸灯笼在雨中摇曳,俞晖望着妹妹,想起离沪那日,这小丫头躲在送行马车后哭肿了眼,却硬要塞给他一包捂化的麦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