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早已经下了一层清雪,风卷着雪花,噼里啪啦打在车窗玻璃上,迎着落日余晖,透出一种苍凉辽阔之感!
看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肥沃土地,孙建平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认同出现了偏差!
我是山东人?
京城人?
还是东北人?
他实在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哪里人,从户口上讲,他是正八经的京城人,从根本上论,他又得在材料上写上一句“祖籍山东文登……”
而他人生中成长最快,经历最多,也最难忘的岁月,正是自己下乡的这些年。
虽说回来上学这三年,他也带着老婆孩子去逛过大广场,参观过各种各样的公园和博物馆,但他始终是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看待这一切。
那些东西,那些景色,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家里那三间房子,也不过是组织上分给父母居住的,姥爷家那套老宅院早就被没收了,早被分给了一户大官,前几天他还去外边转了一圈,看了两眼。
现在能算得上他名下“住宅”的,也就只有二马架那两间土坯房了!
真是可怜哦!
窗外冷风呼啸,太阳也渐渐没入地平线以下,火车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一丝丝寒气透过车厢的缝隙钻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解开包袱,取出新买的棉大衣,给老婆孩子盖上,钱慧珺睁开眼,“哥你咋还不睡?”
“我不困。”
孙建平笑了笑,撸起手表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他又转过头望向车窗外。
火车轰隆隆进入吉林地界,再往前就是长春了。
这个号称“北国春城”的城市他也只是路过几次而已,相比南边的沈阳,北边的哈市,春城面积不大,路边的灯也少,火车进城后停了二十分钟,下的多上的少,再启动时开了没多远,窗外的灯光就消失不见,列车再次陷入黑漆漆的暗夜中,载着满满一车人继续向北行驶。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从过山海关开始算,到这里得有上千里远了吧!
当年那些挑着挑子闯关东的灾民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太难了!
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