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等晕眩的决绝。
听了温娇的话,殷开山夫妇微微变色。他们这些年只知纵情逍遥,根本不曾听闻三灾之事。猛一得知这样的好日子过个五百年就得被雷劈,九死一生好容易熬过去,就得被火烧、被风吹,到底是凡人心性,即使已料到自己迟早会有一死,可这种死法,怎会不怕的?
但见温娇低眉垂目、泪盈于睫的凄然之态,他们又很快回神。
殷夫人一把就将她搂进怀里,一时泪如雨下:“阿娘的满堂娇呀,你怎么就这么心苦呀?不就是会死么?往古来今,哪个帝王将相能不死的?阿娘和你阿爹也不见得强过谁来,白白就能挣了五百年阳寿,说出去哪个不羡慕我们养了个好女儿?这要还不知足,是会遭天谴不得好死的!”
殷开山也道:“当年的凌烟阁中题名的人物,为父为政不及房玄龄、杜如晦,在为父之上者多矣;从戎不及侯君集、李靖,在为父之上者又多矣。杜克明贞观四年病逝,侯君集贞观十七年谋反被诛,至于李靖,风闻前两年也是老病而死。为父这样的中庸之人,却能享数百年逍遥清福,靠的难道是自己的阴德?自然是满堂娇你的福荫。为父又有何不知足之处?”
殷夫人拍着温娇的背:“长孙皇后那般贤德,不也是该死便死,多一天都留不住吗?”
殷开山道:“当今圣上那般圣明天子,不也是说病就病,遍求天下灵丹妙药只求延寿吗?哈,他还不定能延上几天几月。”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温娇说得连个插嘴的空档都没能找出,只得贡献出一双耳朵,乖乖的听着。
良久之后,夫妻俩终于说得倦了。殷开山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给同样口干舌燥的殷夫人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后,问道:“满堂娇,你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温娇轻声道。
感觉到怀里的女儿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殷夫人舒了口气:“你明白什么了?”
“女儿虽不孝,但无论做了何等事,阿爹阿娘总会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的。”温娇低声道。
刹那的沉寂淹没了整座竹亭。殷夫人颤了颤,不再说话。殷开山亦是默然,良久之后却转过身去,悄悄抬袖拭去了眼角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