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偃陪笑施礼:车上乃晋国公子,远行乏粮,愿求一餐之赐。
田夫相视笑道:堂堂公子,问我农夫求食?吾等饱食方能荷锄,焉有余食给别人?
更有一个年轻田农可恶,俯身拾起垄畔土块,塞于狐偃手中,嘻嘻恶笑道:世间五谷,皆自此土中得之。你公子既不耕作,便食此土可也。
魏犨大骂:村夫焉敢辱吾!
说罢迈步上前,手按剑柄,便要上前行凶。重耳亦大怒,提起马鞭,将要下车。
未料狐偃先是变颜更色,复又转为从容,便将土块高举过顶,来至公子重耳面前。
狐偃:得一饭甚易,得寸土艰难。土地乃国之基础,上天假手野人以土授公子,此乃得国之兆,又何怒焉?公子可降拜受之!
重耳大悟,果依其言,下车拜受,复上车而去。
田夫不解其意,皆指车去方向嘻笑:原来公子王孙,都是痴人!
复前行十余里,众人饥不能行,止于路傍,休于树下。
重耳饥困,头枕狐毛之膝而卧,已患重病,渐渐陷入迷离状态。众人下车走向田间,采回蕨薇野菜回来煮熟。狐毛先盛一钵,叫醒公子重耳,双手奉之。
重耳吃了一口,皱起眉头,只觉苦涩不堪,难以下咽。
忽见介子推一瘸一拐,自林中跌蹉而出,手捧肉汤一盂,递到公子唇边。
重耳食之,只觉味道鲜美,三口两口,食尽其肉;又抬头一口饮尽羹汤,咂嘴咂舌,意犹未尽。低头递还饭钵之时,忽见介子推面带痛苦之色,方才醒悟,惊奇相问。
重耳:此处荒无人烟,先生何从得肉?
介子推:不瞒公子,臣见公子饥甚患病,乃入于林中,割下股肉,烹熟以进。
重耳听罢,这才见介子推股间血透衣襟,不由下泪:先生随我十余年,未受丝毫恩惠;今蒙不弃,能随我一路逃亡足矣,又何苦如此,自残肢体!
众人闻此,亦都相顾动容,感动泣下。狐偃急扯下自己束带,俯身替介子推裹伤。
介子推忍痛笑道:臣闻孝子杀身,以事其亲;忠臣杀身,以事其君。今公子乏食,臣割股以饱公子之腹,有何不可?公等皆乃当世英杰,又何须作此儿女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