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已经变得异常遥远,他几乎想不起来他们的面貌。
他仍然不说话。
这种不说话的沉默,让秋阴感到痛苦。
“如果你这些都不记得的话,那么你总该记得你死去的父母吧。他们的坟墓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啦。一百年前还是我为那两位老人上了坟。他们按照你们村镇的习俗被葬在附近的耕地里。那一次,本来是要拆掉的,但我问了问领导,领导说规划可以改变,那一片耕地变成了后来的新的公墓,难道你就不想去看一下吗?”
秋阴说急了,讲到这里开始喘气。而廊道便又陷入一片平静之中。再一会儿,她听到了小声的抽泣。
她稍向前走几步,刚想着要说一点安慰的话,李明都抬起了头。她便看到了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上,还有一双睁得大大的发红的眼睛。
他茫然得像是个刚刚回到家乡得知自己父母已经去世的孩子:
“是啊,对呀……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就在这时候,谢秋阴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由她自己主持的一份人格报告书。为了完成那份报告书,她曾亲自到乡下问候过李明都还存于世的隔代的亲人们。在得知年轻的李明都既不知晓父母生日,也不看望父母,最后连父母的葬礼也没有流下一点眼泪的时候,她在那份报告书里写道:目标对象是个亲情观念极其淡薄的人。
“难道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吗?”
她不可思议地质问他。
“不知道。”
他颤抖地说道:
“但觉得还在身边……好像和过去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谢秋阴还想质问,但眼前的人好像痉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失神落魄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又一会儿,好像在漫长的其他时间的生活中已经遗忘了该怎么说现代的话。只有那双慌张失措的眼睛里渐渐地浸出了许多有咸味的水。因为失重,这些水到了他的睫毛的边上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
“原来一个都见不到了呀……”
接着,秋阴就见到他拼了命地抹着自己的眼泪,想叫自己不要不争气地在别人的面前哭泣,但只一会儿,晶莹的泪珠就已经飘满了无何有的太空,在满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