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来的猫眼石留在棋盘上当下一盘的赌注,这一盘虽然她赢了,但赢棋的心情并不轻松,江湖上有一种“卸磨杀驴”的棋局,就是先给点甜头把驴养肥了,让其赢的找不着北了后再几局杀死,输者不仅赔光钱财,还会心绪崩溃以致疯癫。
刘一手提醒自己要小心,收好金瓜子也是为了最后不至于本金都输光。
棋局又开,刘一手继续小心翼翼应对,越下越觉得不对劲,对方的棋已经不是快慢或是套路死板灵活,简直就是漫不经心、是明晃晃的敷衍、那每一子都透着尽快了结、缴械认输的直白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刘一手越发疑惑。
金银珠宝、香料缣帛……赢来的彩头将刘一手团团围住,其中很多珍宝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的心情也跟着棋局经历了几轮起伏,从小心谨慎到不可置信,再到占了大便宜的兴奋不已……至此刻,她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勾了勾,想明白了,内心便是无比冷静。今日这绝不是一场正常的赌局,没有人会这么败家,就是给地主交租、给帮派上贡、给衙门交税都不可能掏钱掏的这么痛快愉悦。
她沉了心,打定主意要跟对面的人仔细盘盘道儿。
于是,她握起一把黑子:“这样下不痛快,咱们换个玩法,猜子争先挂子彩”。
老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样都行?”刘一手越发冷静地看着老者。
半晌之后,刘一手索性散了手里的黑子。
她站起身,一个彩头也没拿,看向了老人身后的弱冠少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一般人看去,室内四个大食人里身份最高贵的应该是受保护的老者,其实不是,老者身后那个弱冠少年才是最尊贵者。从刚进入雅室,入座前双方行礼时,刘一手就发现另三个人拘谨而谦恭,只有弱冠少年左臂微按胸前,略微欠身后,就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神情更是矜持中带着股不服气。正如下棋一样,一个人的身份可以因服饰装扮而变,不经意间流露的气质却是藏不了的。
这一次,老者起身让座,刘一手与弱冠少年,分别对坐在棋桌两头。
弱冠少年脸上带了丝被识破的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大食国来的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