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假以时日,人事更迭,谁还在上位,倒是不一定了。
李林甫无暇理会吉温的小心思,待其退下之后,便将偏室的几人召出。
又摆了茶点,共叙前朝事。
“如今南熏殿议事,除了中书令(李林甫)外,其余李适之、韦坚、裴宽等人皆是一党,皆与东宫亲厚,朝野内外皆有风闻,说中书令如今,倒是为圣上冷待了。“御史大夫宋浑一面打量着李林甫的神色,一面递着小话。
李林甫喝了口茶,又捏起一块千层酥,用手托着咬了两口,而后又将手摊开往下一翻,只见手上的碎渣子掉了一地。
众人不解其意。
李林甫为众解惑:“这千层糕要好吃,入口新鲜酥脆,便会不可避免地掉些渣子,其实吃点心与为人做事一样,不能既要、又要,须有所取舍。”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户部侍郎萧炅当即领会:“中书令所言极是,现下虽是咱们落了下风,可越是如此,却能令圣上重新念起中书令的作用。”
李林甫微微颌首:“正是如此,牛仙客是本相一手提携到左相位子上的,此人倒也忠厚,对本相应和周全,但却因此令朝野认定本相一人独大,日子久了,连圣上看本相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御史中丞王鉷接语:“所以牛相过世后,东宫想扶李适之为左相,中书令并未阻拦,只是提了夫蒙察灵掌兵部,意在分权。岂料李泌奔袭三千里亲赴安西断了夫蒙察灵的后路,少了高仙芝的鼎力,夫蒙灵察就是个莽夫,难担大任。所以,中书令便索性退后几步,先让他们如愿。”
李林甫微一闷哼:“李泌掌天下暗哨,担千牛卫备身所,若无圣意,必不敢轻举妄动,安西之行如是,当年的明州之行,亦如是。圣上这是既要用我,又要防我。须知,权臣与东宫,唯有两相制衡,才能令上安枕。”
御史大夫宋浑眼眸微动,盘踞心中多时的疑问尽解:“所以,李适之的上位,韦坚的升迁、裴宽等人联成一派,看似是东宫多年经营一朝成势,实则是中书令的请君入瓮!”
李林甫示意众人品茶,又让了一回点心,隔了片刻后才继续接言:“只有当圣上觉得东宫势大碍眼之时,你我这些人,才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