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捋顺了毛的狮子,安禄山当下便收敛了气焰,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我还真不会下棋,这个劳什子,看都看不明白。可圣上喜欢,李相也喜欢,所以,我得学。前年我来京面圣,圣上就说等我学会后,要跟我下棋,还得有输赢彩头。我本想着都过去两年了,我还献了舞马,定能蒙混过去,谁成想啊,昨儿晚宴,圣上又问起这事儿,还说我出京前,定要下一盘……”
刘一手也是头大,原以为安禄山不精于棋,但没想到根本不会下,也不是说四十多岁再学棋太晚,而是,不管大人还是孩子,这学棋,并非一日之功,现下安禄山的意思是,一天就要学会,今晚,最迟明晚,圣上就要召他下棋。
若说两年了还没学会,显得自己太笨,若说压根没仔细学,现下临时抱佛也学不会,那更是没把圣上的话当话,是欺君大罪。
“你刚才说,只要我好好学,你就能教会。”安禄山逮住刘一手的话柄不放。
刘一手揉着脑门,看着棋桌上那五枚白子,突然,有了主意。
“我说话算话,但是,我教会你,我就是你师傅,一日为师——“刘一手还未说完。
安禄山已然等不及,要抢答了:“终身为父!不对,你一个小女娃子,当不了父啊,那,总不能让我认你当娘吧。”
刘一手赶紧否认:“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得尊重我,不仅是眼前这一日,日后无论你当多大的官,纵使权利滔天,也得把我当师傅来尊重。还有,你学会以后,我要收你的束修礼。”
安禄山立即起身郑重其事地朝刘一手三揖礼。
“这个我知道,束修礼,五花肉,呃,我送你两头猪,活的。”安禄山看着刘一手面上神色,未见其开心,不像是稀罕猪肉的样子,”懂了,刚才你说你也少时艰贫,这样,金银珠宝,你尽管开口,我不还价。”
虽非孺子,倒也可教,刘一手等的就是他这句,“我不要金银珠宝,我这人虽然自小穷苦,但靠本事吃饭,我二姐夫现在西市开了间货运行,你是平卢兵马使,能不能从你那里购些中等马?”
刘一手知道,朝廷对于马匹管控的极为严格,良马一部分选送宫中,一部分和中马混编为战马,而淘汰下来的三等马才会流传于马市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