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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宽阔的尚冠里道路中央。
他气喘吁吁,他跪了下来,他缓缓张开双臂,他抬头直视天空中那轮可以灼瞎人眼的太阳。
“呃呃呃呃呃……”
他微微张开嘴巴,干涩的喉咙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泡音。
终于。
“啊——————!”
他还是发出了那声贯穿云霄的惊天呐喊!
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放,这声呐喊仿佛喊出了他胸中那长达半生的压抑与克制。
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他自出生那日起便是奴。
成年之后,他也只是骑奴,平阳公主府的骑奴。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他必须每时每刻都活的小心翼翼,因为他是奴。
哪怕后来卫子夫入了宫。
他也依旧是奴,一个馆陶大长公主想杀就杀的奴,一个即使事情败露,馆陶大长公主也不会被天子降罪的奴。
哪怕后来屡立战功,被封了大将军,成了大汉最大的将领。
他也依旧是奴,一个皇室眼中的奴。
哪怕平阳长公主嫁给了他,也依旧视他为奴,从未有一天真正将他当做夫君。
因此他始终如履薄冰,他必须时刻克制,他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万事都思量周全而后动,因为今日拥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不容易了,他已有了太多的牵绊……
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掌控一切,就像这次。
他已将刘据当做了这一生最重要的牵绊。
而刘据却一次一次撬动着他的心巴,一次一次的告诉他,他不需要他去为他做任何事情,他不是他的牵绊,他自有天佑!
“或许我早该明白,据儿是据儿,我是我,我负责不了据儿的人生,我负责不了任何人的人生,我只能负责我自己!”
“这是据儿这次教给我的,最重要的道理!”
那一声呐喊之后,卫青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站起身来,迈着从未有过的豪迈步伐向宫外走去。
大赦天下诏书下达的同时,谒者也送来了刘彻准许他离开未央宫的圣旨,没有人会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