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死呢,刘据若是真这么做了,他又当如何自处,难道退位让贤,去做太上皇?
这一刻,刘彻竟莫名感到一阵窝心。
这个逆子……你说他懂事吧,他干的事从不让人省心!
可你说他不懂事吧,他什么都知道……对对对,他肯定早就懂得这些道理了。
若是不懂这些,又如何能够把匈奴和西域搅得天翻地覆,让去过西域公干的将领和官员都对他推崇至极,让西域诸国都对他赞口不绝?
朕终归还是小瞧了他!
朕在为他自断根基恼怒,他却在为朕尽孝心?!
“呼——”
吐出胸中的浊气,刘彻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着问道,
“说说吧,你这回究竟作何打算?”
“儿臣此前请命出征西域时曾与父皇说过,儿臣此举真正直面战争,从而理解战争,敬畏战争,看见父皇所看,理解父皇所想,读懂父皇的仁德,明白父皇为何能够无往而不利。”
刘据躬身道,
“这些年下来,儿臣虽然愚钝,但也并非毫无长进。”
“至少儿臣已经可以领会父皇此前那些国策的部分用意,明白父皇究竟是何等伟大的仁君贤君,理解父皇的无往而不利中夹杂了多少无可奈何。”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旁人只道父皇继承了文景之治的盛世遗产,却不知父皇同时继承的,还有与盛世一同滋长起来、早已脱离掌控的顽疾污垢。”
“父皇这一生,始终在与这些顽疾污垢抗争,在为重病缠身的大汉治病。”
“为此父皇不惜背负骂名,承受非议,有时又不得不虚与委蛇,妥协忍让,没有人知道父皇心中承受着怎样的压力,父皇也无人可说,因为像父皇这样的雄主,绝不会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丝毫软弱。”
“这些,便是儿臣这些年读懂的事情!”
“……”
话至此处,刘彻握着茶盏的手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于是悄然放回了案几上,顺便还不动声色的将脸偏向了一侧,不让刘据看清楚他的表情。
“父皇问儿臣作何打算,儿臣没有任何打算。”
刘据则似是毫无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