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长时,指尖突然触到对方护腕内侧的凸起。
那鎏金云纹下隐约藏着个拇指大小的凹凸,形状竟与马皇后陶罐缺口完全契合。
奉天殿十八根蟠龙金柱在暮色中投下血色长影,朱标蟒袍上闭合的龙目在阴影里泛着青灰。
太子扶着李善长布满老年斑的手背,忽觉那鎏金护腕硌得掌心发疼——这物件原是父皇赐予开国功臣的恩赏,如今却裹着认罪书在御前颤抖。
老臣愧对徐大将军临终托付李善长浑浊的泪滴在青玉地砖上,溅起细小尘埃。
朱标指尖划过护腕内侧凸起,二十年前画面猝然涌现:马皇后抱着粗陶药罐立在军帐前,罐身缺口处镶着枚鎏金虎符,正与此刻掌中凹凸严丝合缝。
惊雷劈开殿外暮云,三千锦衣卫刀鞘相撞声如寒潮漫卷。
朱柏玄色龙袍掠过丹墀,袖口破损处露出徐达护心镜的冷光:传旨!
淮西二十八卫私垦田亩尽数归公,着户部重造鱼鳞图册!
李景隆甲胄锵然撞地,脖颈青筋暴起如盘龙:臣请戍居庸关!二十八名淮西将领接连跪倒,额头叩在青砖的声响似战鼓连绵。
刘伯温卦盘里疯长的白花突然凋零,带血的田契飘落在他膝前,洇开的血渍恰似桑叶脉络。
浙东送来的桑苗该抽新芽了。老臣拾起田契时,袖中滑落半截朱砂笔——正是当年在《卫所屯田考》批注的那支。
卦象水银映出奉天殿檐角,那里新筑的燕巢正衔来江南桑枝。
戌时的更鼓荡开宫墙迷雾,朱元璋独坐武英殿。
淮西将领名册铺展如阵亡者裹尸布,他握着马皇后留下的陶片在蓝玉名字上反复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