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上的朱元璋突然暴喝:取朕的甲来!当值的锦衣卫吓得打翻灯笼,却见老皇帝死死盯着宫门外忽明忽暗的灯火。
雨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木兰辞》唱腔,婉转尾音缠着蒋瓛的绣春刀,在仪仗队经过的巷口斩落三只信鸽。
蓝玉甲胄间的黄河沙不知何时聚成旋涡,朱允炆蟒袍上的金线在电光中游走如活物。
少年忽然将染着银朱砂的指尖按在老将军眉心:归德府新修的河神庙,供的到底是禹王,还是脱脱帖木儿?
箭楼檐角的铜铃突然齐声嗡鸣,朱元璋踉跄扶住女儿墙时,闻见风里飘来坤宁宫特有的沉水香。
老皇帝怔怔望着被暴雨冲刷的奉天殿金顶,染着丹蔻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墙砖缝隙——那里嵌着三十年前马皇后亲手系上的祈福红绸。
重八。
素色宫绦缠着赤金凤纹压胜钱坠在眼前,朱元璋回身时,马皇后已抖开玄狐大氅裹住他湿透的肩头。
银线绣的十二章纹在闪电里泛起冷光,老皇帝却盯着皇后鬓边微颤的珍珠步摇——那是朱标加冠那年,亲自从合浦贡珠里挑的。
尚方剑都镇不住邪风?马皇后指尖拂过朱元璋腰间空荡的剑鞘,三十七颗东珠缀成的护甲堪堪停在龙纹吞口。
她忽然轻笑,眼尾细纹里藏着孝陵神道两侧的石像生都读不懂的深意,当年标儿巡抚江西,你可是连八骏车都配了铁网纱。
朱元璋颈侧刀疤猛地抽搐,恍惚见着建文元年的暴雨。
十八岁的朱标执意冒雨巡视鄱阳湖堤,绣着四爪金龙的油衣下藏着半卷《河防通议》。
那时他亲手将尚方剑悬在车辕,却挡不住江西布政使送来的密折——有人往太子药盏里掺了洞庭君山茶。
冷箭从来不走正道。老皇帝攥住垛口新补的石灰,碎屑混着雨水在掌心搓成朱标最爱捏的陶泥。
他忽然嗅到马皇后袖中飘出的药香,与东宫小厨房蒸煮了二十年的安神汤气味纠缠不清。
马皇后腕间翡翠镯撞在墙砖上,清脆声响惊飞檐下避雨的寒鸦。
半片洒金笺从她袖中滑落,背面太医落款的墨迹被雨水洇成诡异的符咒。
朱元璋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朱标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