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血雾在朝阳里折射出居庸关的轮廓。
五凤楼传来编钟自鸣的嗡响,声波震碎了谨身殿檐角的冰锥。
朱元璋的赤舄碾过冰面时,忽然听见三十年前朱标的童声:&34;父皇的靴子会唱歌。&34;那时新制的皮靴踩在应天府初雪上,咯吱声混着稚子的笑,惊飞了奉先殿脊兽上的寒鸦。
而今同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宫道,却似丧钟敲在九重棺椁上。
御花园的太湖石突然渗出赤泉,染红了朱元璋的蟠龙纹蔽膝。
老皇帝驻足凝望,发现那竟是去年中秋朱标题诗的墨池——&34;忠孝传家&34;四个颜体大字正在血水中扭曲,化作漠北连绵的烽燧图。
池中锦鲤翻起白肚,鳞片映出的光斑拼成燕山卫的玄色旌旗。
&34;标儿你看,当年你在此处放生金鲤&34;
朱元璋的声音被寒风割裂成碎片。
太子的手指忽然收紧,攥住父亲腰间螭纹玉带,就像七岁那年坠马时死死揪住缰绳。
老皇帝低头望去,儿子掌心的茧子正在晨光里消融,化作细沙从指缝间流泻——那是二十载批阅奏章磨出的印记,此刻随风散作应天府的尘埃。
武英殿方向传来琉璃瓦爆裂的脆响,十二面青铜古镜同时映出朱元璋佝偻的背影。
镜中幻象层层叠叠:濠州城头的狼烟与居庸关的烽火交织,朱标稚嫩的眉眼与朱棣冷峻的面容重叠,洪武八年的陨铁链与此刻绷断的龙脉锁共鸣。
老皇帝猛然转身,怀中的朱标却轻如当年那册浸血的《武经总要》。
慈庆宫的朱漆大门无风自启,檀香混着血腥味涌出殿阁。
朱元璋盯着门槛内蔓延的冰花,忽然想起朱标加冠那日的场景——太子佩剑划过金砖的铮鸣,与此刻冰晶生长的细响竟如出一辙。
阳光穿过云母窗棂,将父子身影投射在《皇明祖训》照壁上,那扭曲的阴影恰似燕王金印压在&34;亲王守边&34;四个鎏金大字上。
&34;陛下,钦天监奏报&34;
都知监太监的禀告被风雪噎在喉间。
朱元璋抬头望见日晕中浮现的星图,紫微垣旁竟缠绕着血色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