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也就高兴了那么一小会儿,等到了头去的时候就开始“近乡情怯”。
他穿的是新做的长袍,连盘扣都精致的不得了,头发也好好梳过,看起来并不像戏子,反而像个富家小少爷。
“大帅。”他看向现在唯一一个他能依赖的人,蜷着手指,“我这样,行吗?”
冯言彰点头,“走吧。”
他今天没穿军装,穿了件深灰的长风衣,只不过身上的杀伐气盖不住,他又总是面无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战场上拼杀过的人物。
汽车一路开过去,最后停在个小宅子前,范杰下车来把两边车门拉开,等俩人出来又关好,“人就在里头。”
戏子的身体有点发抖,他不知道现如今老班主是什么样,戏班子又是什么样?
听见脚步声,有个男人快步出来迎,看见这么些人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唯一认识的范杰打声招呼,“恩公。”
许白仔细看他,有些迟疑,“……大师兄?”
男人显然没想到会有穿着这样好的人认识自己,“您是——”
“大师兄。”许白这回彻底认出来了,脸颊上霎时间就滚满了泪水,哽咽,“我是云笙啊。”
这个名字骤然被提起,男人抬起眼睛看,“哎!云笙!你,我都没认出来,班主一直念叨你呢,你过得好,咱们都开心。”
“班主……班主他怎么样?”
大师兄眼神躲闪,眼圈发红的笑笑,“嗐,年纪大了,添毛病也正常。在里头呢,看见你肯定就高兴了。”
许白都没认出来床上的人是班主,他记忆里班主也偏瘦,但是很精神的瘦,每天可以跟着他们撂地赶场子,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瘦的脱了相,颧骨突兀的支出来,眼眶又塌下去,看着有点吓人。
看着像是要油尽灯枯的样子。
大师兄凑上去贴着老班主耳边,“班主,是云笙!云笙来啦!”
浑浊的眼珠子转转,嗓音沙哑,“云笙?哪呢?”
许白上前,攥住班主枯瘦的手,“班主,是我,我——我来看您了。”
老班主很费力的看他,然后就乐了,“好,好,咱们云笙有出息,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