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玲珑一事与当时宋家一案略有不同。
孝帝与傅相之间,是恩师、是君臣亦是忘年之交。青州防洪工程巨大,发生崩塌一事孝帝怎会不知,可众人皆想傅相厚禄高官,天子之师,任凭外孙如何作贱也能恣意妄行。青州事后,大小官者再瞧阚吉转身便高登威赫将军,不正是如此?妄想与猛虎相斗,只怕尸骨无存,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卢书玉带着花玲珑面圣,心中想得也是这般。
倒是裴不了看着孤苦的小女娘,认为她定能遇难成祥,万事大吉。
孝帝知悉此事,心如明镜,他也不需多问卢书玉前因后果,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大抵想了会,孝帝问卢书玉那孩子多大,卢书玉回道:“刚满十三岁。”
“十三岁……”孝帝彼时于案旁松了松腰身,欲要往后倚靠,候在一侧的黄门郎默不吭声地取过隐囊垫在陛下的腰处。孝帝以指揉了揉眉间说道:“那便见一眼吧。”
于是花玲珑入宣室,踏青玉,叩圣上。
宣室殿一片沉寂,青铜灯上的火烛燃得很旺。
孝帝问花玲珑:“你到此所谓何求?”
这一问将决定孝帝的选择,也关系花玲珑的生死。
花玲珑顿默片刻,看着光滑的青玉石模糊了自己的影子,她到此能为何?失家之后一路逃命,起初悲愤填膺要来长安城讨公道,为女娘模样时多次遭人骚扰,脱下女服为郎君却又处处受阻,一路辗转流浪终至食不果腹的境地。
从为亲人正名再到后来只为稻粱谋,她衣弊履穿的模样便是无能妥协的最显要证明。此刻她想痛喊:杀了阚吉,杀了那年所有前去青州赈灾的衮衮诸公。
可花玲珑吞下悲伤,泪水于眼眶中打转,她现在只想活着。
花玲珑轻声反问眼前这位至高之主,天下君王:“敢问陛下要如何判处威赫将军?”
孝帝回她:“下死狱,诛三代。”
“也包括丞相大人吗?”花玲珑突然抬起头来,屈辱的泪水扑簌而下。她直着身子骨望向孝帝,声音哽咽:“我阿父终身未离郡县,一个小小的亭长不知四海多辽阔,亦不识人心深浅,整日捧着大父留下的书简,念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力行‘民惟邦本,本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