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批斗,当众被剃成阴阳头,任由那些泥腿子激昂地怒骂踹打,甚至兜头被撒了一头一身的尿。那时候,他们不是人,而是任人践踏的蝼蚁。
那时候,她在无数次的批斗中成了惊弓之鸟,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次有人闯进来时,她便主动将手背在身后跪下,等着人用粗粝的绳索将她捆住拉出去批斗……无数的忍耐,只为了求一个活命,能够将当时还不到四岁的独子养大。
后来她的公婆病死了,丈夫不堪受辱也死了。娘家人那边的亲戚也都死的死,跑的跑,丢的丢……只剩下年幼的儿子和她,在被打砸抢夺的只剩下个屋架子的家里,苦苦地挣扎着求生。院墙的青砖都被拆走分了,家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她这个昔日尊贵的地主婆子,只能趁夜偷跑到地里,挖人家的红薯、土豆,回来煮熟给儿子填肚充饥……
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后来也被迫学会了挑粪、扫大街,在土里艰难刨食,在田里辛苦劳作……当她被改造的与其他农妇别无二致时,她唯一的儿子却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离奇失踪,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孩子掉井里了,有人说掉池塘里了,也有人说被黄鼠狼叼走了……
从那以后她再没见过儿子,甚至一次都没梦到过儿子的小脸,儿子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变的越来越晚,越来越模糊,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她怕自己变傻了,忘记了还有个孩子,就一遍遍地将儿子的小脸,用柴火棍在地上画,在衣服上画,在墙上画……
她无数次地恨自己那晚为什么非要去地里刨食,她该带着儿子一起去的,带着儿子,他就不会丢了……
从那以后,她就恨这些夺去了她家园的泥腿子,恨这个村子的所有人!要不是这些人,她就不会失去她的孩子!那些黑漆漆的夜晚,孤寂痛苦和绵绵思念像虫子啃咬着她的心,她像一头个失去崽子的母狼,跪在地上,朝着黑暗的天空嚎叫、哭喊,直到精疲力尽地倒地沉沉睡去。
村里也曾有过好心的妇人,想要来安慰她,却被她用烧火棍打出了门。从那以后村里人都知道她是个疯婆子,见了她就远远躲开,就连走路,都不从她的门前过。她的庭院,成了村里的禁忌之地。
……
再后来,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