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蘅这辈子过得太苦,真的太苦,年少时从未有过一天好日子,在亲爹亲祖父的毒打叱骂下度过。
没等懂事就已先学会挨打,一次又一次,不知流过多少血,不知断过多少根骨头,能活下完全算是他命大。
他人生头一回吃了顿饱饭,是因沈丛吟。
人生头一回有暖衣可穿,也是因为沈丛吟。
头一回受伤之后有人为他包扎、为他心疼,还是因为沈丛吟。
‘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已与家中提过,翎哥儿他们也都很想见你,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他想,但他不敢。
他那个亲爹,亲祖父,亲二叔,就好似吸血水蛭。
一旦他跟那个人走了,他那个亲爹也准会趁机闹事,准会赖上人家,那人早已赌红眼,也早已输得倾家荡产了,为了再上一次赌桌,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他说,
‘我才不要!我自己有家!我也有爹!’
沈丛吟听了笑得很是无奈,‘小狼崽儿,也不怕伤人心。’
江斯蘅说:‘你以后别来了。’
但沈丛吟并未回话。
而就在两天后,沈丛吟死了,六儿的亲爹,沈丛吟,他死了。
那一日惊雷电闪大雨滂沱,他那个亲爹又喝醉了酒,且不知从哪儿打听来一条路子,想把他卖给那群年过半百的老女人们。
那些人有特殊癖好,不知弄死了多少人,死在那些老女人手里的,多是一些年岁不满十四,且相貌姣好的少年,一些更为年幼的,甚至也才四五岁大。
而沈丛吟,那个有些轻佻,有些浪荡,却又满身诗书香气的男人,为他拦下他那个亲爹,挡下了面目赤红的祖父和二叔。
‘蘅哥儿,走!’
‘快跑!’
‘逃!’
‘别回头!’
雷雨轰鸣时他跌跌撞撞,当他惨白着一张脸踉跄回首,却见沈丛吟一身血迹。
如文弱书生,帮他艰难拦阻他那个亲爹、亲祖父、亲二叔……
后来冰冷的刀刃,突然从后刺入,就那般狠狠捅进了他心脏。
刀刃很薄,但也尖锐,尖尖利利,在那个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