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了多少苦楚、磨难的1个人啊!漫长的生活历程,把她折磨得苍老了。
圆长的、黄淡淡的脸上,像贴了张黄表纸,深陷的两眼,顽强地闪现着锐利的目光。两唇紧闭,像是极力不使痛苦和呻吟溢露出来。
宋震海看着,心里涌出1阵酸,1阵痛,他百感交集地说:“孩子他妈!我对不住你!从你来到这里,就没过上1天好日子啊!”
阿水妈激动地说:“别这么!……”
她的脸转向炕上躺着的阿水。
“我是在愁水孩的腿。你看!”
阿水被“毒蝎子”的狮毛大黄狗咬了的第2天,伤处只是微微发红,没有明显变化。
王长林每天都来看看。临走之前,又特别嘱咐再烧点盐水洗洗。现在,红肿得更厉害了,身上也开始发烧。
宋震海扳过水孩的腿来,看到狗牙刺穿的里,白肉开始往外凸。
他心痛地咬咬牙,但还是平静地说:“还是照他长林叔叔说的那样,多用盐水洗洗吧。我不能多在家里呆了,还得想法过日子,这个家还得撂给你呀!”
次日的3更时分,宋震海临进山前摸摸水孩的腿,又对阿水妈说:“千万当心!有什么急难事,找叔叔、嫂子商量,有什么好歹,给我捎个信夫!”
他说完便走出家门,到深山里去了,阿水躺在这间漏烟透气的场院屋子里。
外面,风雪交加,铺天盖地。刀子似的西北风搅着混混沌沌的雪片,向这个破屋子里猛扑。
拥簇在龙窝铺偏北面的“积德堂”内的住宅,砖砌的火炕洞里,燃烧着流油的、“劈劈啪啪”响的松木棒子。这些木棒,是雇工们从深山远岭采伐来的。
这些雇工在隆冬数9、大雪封门的日子,腰里掖上块地瓜面饼子,被地主小半夜就赶起来往山里走。十几里路的山道走完了,天还不亮,他们只好折点松枝,用火镰打着火绒,再燃着纸卷,点着火,取1会暖,然后爬到险峻的陡坡上,用镢1棵1棵刨那冻脆了的松树。
天冷地冻,有时1镢打上,镢1蹦,镢刃刨到腿上,肉开骨裂,鲜血直淌,有时使过劲,猛1晃,连树带人滚到山根下,跌得腿折胳膊断,有的残废了,有的落下了终生不治的腰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