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躲在山里,来家送个信,怎么样?”
白胡子老爷爷点点头。
赵万程又接着说:“阿水也别家去啦,就在这里跟着你叔叔,侄儿媳妇过去看看水孩他妈,劝劝她,别叫她挂心。”
白天,好几个乡亲1边拾草,1边围着龙窝铺南的南老寨、村西的“半铺炕”、村北的北粘岭、东面的小石转,都没碰上尤林。
天1黑,“尖头蛇”带着打手,背着钢枪、“快条”,裤腰带上掖着腰别子,裤腿上插着匕首,1个人头上顶着1床毯子,露出两个眼,蜷缩在村东头的那间场院屋子的4周的草垛和屋脚旁边,活像1只只恶狼在等着吃人。可是更多的穷乡亲,来到村外4周的远处察看,万1柱子回来,好就地把他拦下,免得进入虎口。
这天晚上,在灾难、动乱的龙窝铺,在那些被日本鬼子炸倒了墙、掀掉了顶的屋子里,在长工住的草棚里,大家都在低声夸赞尤林,赞扬他不愧是穷人的好后代,1镰亮出了穷人的威风,砍出了穷人的志气!
尤林像离了弦的箭1样,向南老寨峰上射去。
跑了1阵,听听后面没有追赶的动静了,便回过头来看看,见“尖头蛇”正在逼着小扛活的背起“毒蝎子”,像拖死猪似地往回拖,他这才感觉到,身上的汗流水般地淌下来,把1件空心穿的小棉袄浸透了。
他爬上南老寨峰,避在1块大石头前面,脸向着龙窝铺坐下来,朝着被拖往村里的“毒蝎子”,愤恨地自言自语说:“便宜这个老鬼了!这1镰要是扎到他太阳穴上,砍到他脖子上,他非死不可!要是我这张镰变成支枪也就好了,我当场就叫这只豺狼脸朝地、嘴啃沙!”
尤林看看手里紧握的那张镰,上面沾着“毒蝎子”腥臭、发黑的血,他伸手折下个松枝来,蘸着雪,把镰擦干净,别在腰里,用袄袖抹抹脸上的汗珠,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惊涛骇浪般的1霎之前,他想得挺简单。那时他只有1个念头:把“毒蝎子”的头砍下来,出出这口气!解解这身恨!至于其他的事,他没来得及多想,现在他才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毒蝎子”挨了这1镰,能轻饶了自己?能轻饶了家里的老人?能不疯狂地报复?自己跑到山上,再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