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地在古雷半岛靠岸了。
陈老海终于说话了:“小同志,你飞吧。你阿帆兄弟太小,要不也跟你一起飞。”说着,脱下身上的破棉袄,又从小仓里拿出一把柴刀。
“穿上衣服,带上柴刀,装个割草的穷孩子混出去吧。”说完,又拿出全家仅有的一枚银毫子,塞在小尤林的手里。
“老海叔,我拿根棍子就行了,这把刀,船上也要用啊。”
“俗话说,在家干般易,出外万事难。去龙岩路还远着哩,白狗子沿路盘查,得装象点儿,到了龙岩打信来,省着我们惦着。”
“信,打到哪呢” 是啊,船上就是家,整天东飘西泊,往哪儿寄啊!陈老海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那就多打胜仗吧,这是最好的信。”
阿婶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像母亲送儿子出远门那样,把破棉袄给高磊穿好。小阿帆扑过来,抱住尤林,说了声林子哥,便抽抽搭搭地哭了。
尤林满腔离愁,含在眼里的热泪不禁流下来。他忍了忍,毅然接过柴刀,向陈老海一家老小深深一躬,然后踏上征途……
十几年过去了,这晚的情景,这首渔歌,经常在脑海中浮现。
这把柴刀,这件棉衣,这枚银毫子,他一直珍藏着。尤林渴望有一天能和老陈一家重逢,欢叙别情,共享胜利的幸福。
这个愿望,自从踏上古雷半岛就更加强烈了!
草寮发出的歌声,使尤林产生一种即将如愿以偿的喜悦,难道老海叔的家在这里他望着草寮,怀着满腔热忱,大踏步地走过去。
十几间草寮搭在村边与沙滩之间,排成一行,大半人高,两步宽,像一只只连家小船泊在岸上来了。他走到跟前,一低头走进发出歌声那间草。
唱歌的不是别人,就是从翻滚的波浪中把唐鸿烈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洪秀治。
正在做饭的秀治见解放军进来,急忙停住歌声,站起身来,不大好意思地说道:“这里又脏又乱,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尤林坐在铺草上,问道:“分给你家的房子,看过了吗”
“看过了,明天一早我就搬过去。过去,渔霸的大门楼哪准我们‘曲蹄仔’进现在,我们还要搬进去住,作梦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