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两句,瞧老婆还是欢天喜地,这才放了心。
过山嫂把他拖到门口,操起一把小竹笤帚,唰唰地一顿扫。
“这是怎么摔的哟,弯下腰。”
过山嫂像给孩子洗头似的用一只手压着水生的后脖梗,一只手在头发里挠来挠去,那细碎的土粒便象下雨似的落在地上。
水生知道自己这一回来,老婆那心口窝里比一盆炭火还要烫,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洋溢着这股热乎劲儿。一想到很快要分开,他心里难过了。
没有想到洪乌螺把他挑进海匪大队,又派他偷渡回来刺探军情……
“你傻呆呆的愣什么进去烤烤火。今天过‘正月十五’,吃白米,那实在是好白米,鼓溜溜,白净净。”她说着从墙上取下来一个草绿色的米袋子往外倒米。
这时,洪水生象踩到蛇似的惊呼起来:“啊!”
“你‘啊’什么罗”
“咱家住赤色革命军” “‘赤色革命军’~你怎么这样叫”
“啊啊,大军。”
”咱们家没住大军。
“这米袋子……”
“大军送来的,揭不开锅的户都送罗,吃完再把米袋子还给他们。”她边说边抚摸着有点硝烟味儿的米袋子。
“是这样。”
“瞧你这个大惊小怪的。”
灶膛里的茅草烧得正旺,发出哔哔剥剥的响声,红光照着洪水生发青的眼窝,照着呆滞迷离的眼神。
他用烧火棍慢慢拨拉着乱草,装着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咱们村住了不少大军吧”
“可多罗,上操时站一大溜。” “都住在哪几家”
“住了好多家,都住敞厅,铺稻草,打地铺,这些大军可好罗。那位高科长,从虎鲨嘴里把咱们的阿花救下来……”
“什么”
于是,过山嫂讲起两天来她逢人就叨念的尤林舍身救阿花的故事,语气里含着一片感激的心情。
洪水生很快被妻子的激情感染了,张着大嘴,听得发呆。
当兵的冒着生命危险救老百姓的孩子,世上能有这样的事
“啪啪!”门上响了两声。
洪水生惊慌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