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赶紧问道:“阿婶在哪呢” “对啊,阿婶呢”“三陈”异口同声地问。
关于陈老海一家,老连长经常给他们讲,所以他们不仅熟悉,而且充满了关心和崇敬。
这一问,顺海不禁滚下泪来,没有享过一天福的母亲,又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指了一下鼻子,说道:“白子。”
“你走后第二年,她就没了。”
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用压抑悲愤的声调讲起来:“当年我们把你送上陆以后,就顺着古雷半岛向五龙江口划去,本想到那里躲起来,谁想,我们到那里就看到桥头贴出告示,听一个人念出声音来,才知道是指名抓阿爸的。罪名‘窝藏’,还悬了赏格,阿爸可真值钱啦。怎么办
阿爸阿妈合计了半天,用小鱼换了几把蕃薯苗,划着小船,漂到外海一个没人上过的空岛上,开荒栽下蕃薯苗,在那里安了家,还住在连家船上。
过了一年,有天夜里刮起百年未遇的特大台风,大榕树连根拨起,大浪像山一样滚过来,小岛淹没了,连家船几乎被海浪颠翻了。
阿爸一手抱住阿妹,一手搂住桅杆,我贴在阿爸旁边,两手死抓住桅杆,一个大浪砸下来,我昏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和阿妹一起躺在阿爸的怀里。阿爸坐在岩石上,原来我们已经漂到大陆。他直瞪瞪地望着平息了的大海。 可是,阿妈不见了。
她漂到哪里去了阿爸背着阿妹领着我,沿着海边找啊找啊,找到不少遇难的人,都一动不动地躺着,嘴里灌满了泥沙,只是不见妈妈。
小连家船找到了,边上撞出碗口大个洞,船尾上还拖着一条布带子。
这条带子是拴阿妹的,怕她掉在海里去,也拴过我。
看着这条带子,我和阿妹都哭了。
阿爸却没流泪,他傻呆呆地堵着船上的破洞,他没有力量再把船划到外海。
好在一年的荒岛生活使他老了有十岁,腰弯了,头发、胡子白了,抓他的海匪也许认不出来了,我们就改了姓,在洪厝住下来。”
他饱含着悲忿的话停住了。
尤林和“三陈”都沉浸在深深的悼念里,追思这位为了救下红军而流离失所最后献出生命的陈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