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烧掉了吧,留着,反叫他们为难。”
船老大“扑通”跪了下来,嚎啕着哀求:“长官,饶了吧!船,船是祖传家产,吃饭家什,是命根子呀……”
周一善手一挥:“烧!”
众兵正欲涌出,船老大嘶叫一声:“我说!我说!我们是替沈司令的四姨太做生意。开船前,有个胖胖的长官带着几个兄弟上船来查货,后来我们塞了几块银元就放船了。船开到江心岛附近,突然响起了枪声,我们就靠了岸,上来了这个长官·······”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侯金标,“在返航的途中,有个人跳了江······”
“哦?还有这事儿?说!是谁呀”
“一个穿青呢棉袍的小伙子!”
何燕的心一紧;“啊,是震瑜!”
周一善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我不知道。”
“不知道”周一善目光一闪,突然感了兴趣:“他怎么上船的”
“是我们张老板带上船的。’
周一善脸上掠过若有所获的笑意:“张老板呢,出来!”
毫无动静······
周一善拖长的眼梢一抖动,吼道:“出来,张老板!”
侯金标耷拉着脑袋,哼唧道:“张老板给机枪打、打死了。”
“什么”周一善正要发作,桌上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话筒一听,是国防部第一绥靖区司令丁冶盘从常州打来的。周一善先寒暄几句,然后汇报了刚才发生的“放船事件”。
话筒里,一阵朗朗的笑声过后,便是嗡嗡轻语。
周一善“嗯,嗯”了小半天,最后一拍桌子说:“司令之棋,妙!”
江阴城南街的深巷里,有一座玲珑古园。
它集苏州园林精华而小成,是晚清一位大臣精心设造的退隐之所。沧桑百年,小园数易其主,如今成了要塞司令沈德广的官邸。
一早,沈德广步出绿茵绕阶、蕉丛掩窗的东厢房。
景物虽是尺幅成画,捉襟成趣,他胸中却难豁然。赤色革命组织大军压境,破防只是时间早晚、代价多寡问题,京沪要员,纷纷逃台,而汤恩伯还在侈谈“精忠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