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伶想起这半个月来,天子常常在朝堂上褒扬崔季,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复杂地看向陆映。
他正背转过身,沉默地面对廊外的梨花。
他效忠的这位皇太子,明明贵为储君,却什么也不能从父亲那里得到,无论是言语上的夸奖还是物质上的赏赐,他统统没有。
明明是嫡长子,却连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都不如。
天子,该有多厌恶陆映?
既然厌恶,为什么又要把他生下来?
薛伶突然烦躁不已,压着声音狠戾道:“反正也没公开相认,不如趁他羽翼未丰,直接杀了!将来朝堂上,也能少个人和你作对!”
陆映捻着墨玉扳指。
他要想杀崔季,早在知道他和沈昭昭一起在七夕夜里乘船赏灯时,就直接杀了。
他缓声道:“孤虽厌恶崔季,但此人不畏权贵,是难得的将相之才——”
“你疯了?!你这时候开始惜才了?!”
“孤若是不惜才,也就没有如今的薛伶了。”
薛伶想起自己的过往,不由一噎。
他和陆映认识的时候,还不是什么尚书家的公子,只是薛家一个牵马的小厮。
薛家举行宴饮,一位纨绔不顾他的劝告,非要驯服薛家才买回来的一匹烈马,却被甩飞出去,当场摔断一条腿。
眼看那烈马横冲直撞,薛伶毫不犹豫纵身而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驯服了烈马。
可是那纨绔不依不饶,见他身份低贱,于是非得杀了他和那匹烈马解恨。
当时他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是个谁也瞧不起的小马奴。
连薛尚书都觉得,左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拿去给那纨绔解气也没什么。
可是,陆映却站出来保了他。
陆映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瞧不起他,反而称赞他勇敢无畏身手敏健,不应该拘束在小小的薛家马厩,问他愿不愿意离开薛家,去军营建功立业。
千里马常有,但伯乐难求。
陆映,就是他的伯乐。
“好嘛,那不杀他就是了。”
薛伶嘀咕着落座。
他悄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