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就要十两纹银,吃一顿晚膳,得花掉你半年俸禄,还是我请你吧。”沈银翎在他对面坐了,扫了眼他身上穿的松花纹雀蓝锦袍,“你近日的衣品似乎比从前好了些。”
崔季很想告诉沈银翎他有钱,是天子私底下贴补他的。
他拿贴补的钱,买下京城里的几间铺子,又请了人经营文房四宝,如今每月进账还算可观。
可他自知和沈银翎的七宝阁比起来,他那点进账不过是九牛一毛,说出来反倒显得自己没用。
于是他看了一眼锦袍,接话道:“上回郡主教崔季‘先敬罗衣后敬人’,于是崔季特意请上官姑娘帮忙挑选衣袍。如今勉强能入郡主的眼,是崔季的荣幸——对了,崔季已经告诉上官姑娘,崔季已有喜欢的女子,请她另择良婿。”
沈银翎一阵无语。
上官敏也是倒霉,京城里那么多王孙公子,她喜欢谁不好,凭她的出身地位容貌才华,就算当皇后也使得,可她偏偏喜欢上一个性子执拗不懂风情的男人。
她懒得掺和崔季和上官敏的事情,便不再讲话,只淡然地观看起沿街风景。
两人在天香楼用了晚膳,直到寅时两刻才前往澜德街。
澜德街已经宵禁。
街道关门闭户寂静无声,唯有檐下灯笼的影子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沈银翎的马车停在街尾暗处,没等多久,就听探子回来禀报,说沈炎的轿辇往这边来了。
崔季掀开门帘。
沈银翎看见两个沈府仆役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后面四个仆役抬着软轿,沈炎大约在今夜的宫宴上喝醉了,隔着一丈远都能闻到轿子里面传出来的酒臭味儿。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隐在暗处的六名黑衣护卫悄无声息地跟上软轿。
他们都是沈致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比皇城禁卫军还要矫健过人。
下一瞬,他们冰冷的刀刃从后面无声无息地探上沈府仆役的脖颈。
只是那么一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六名护卫同时扶住沈府仆役,将他们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顷刻之间就取代了他们的位置,在软轿落地的刹那,重新抬起轿辇,以更轻快平稳的速度,朝沈园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