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自认为缜密的计划被旁人无情戳破后,
他必先经历慌张,愤恨,怨怼,
而后在自觉无力回天之际,才会开始自省。
萧景珩细细想来,自从萧景玹生病之后,父皇好像真的再没有来看过他一次,甚至连原先每月一次的问课也省了去。
他的父皇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对他漠不关心,毫不在乎的陌生人。
萧景珩将头埋得很低,良久,才听他自嘲地笑笑,
“为了他,父皇不惜再征烛阴,也要找到能让他痊愈的法子,可我呢?”
他陷入了回忆中,语气变得越来越弱,不像是在说给沈秋辞听,倒像是在问自己,
“九岁那年,父皇许了我跟着兄弟们一起去围场秋狝。从前这种事父皇从来都不会想起我,那是他第一次带我同去。
我很高兴,从得了这消息起,我每日都在加紧练习骑射。私心里想着这回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父皇对我另眼相看。可秋狝当日,我骑的那匹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性子,把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我摔断了右腿,骨头几乎都要从肉里刺出来,疼得厉害。可我硬忍着没有哭,因为母妃曾经对我说过,父皇最不喜欢男孩子流泪
我原以为父皇见我如此会很心疼我,可他骑马路过我身边时,甚至连片刻的停留都不曾有。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撂下了一句不中用,就带着四弟他们继续狩猎去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看我的眼神。那样冷,像是在埋怨我给他丢人了,恨不得我不是他的儿子。”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叫人听着心酸。
沈秋辞语气不冷不热道:
“你父皇因着你母妃的过错,连带着也对你没那么上心,这事或许是他不对。可皇后娘娘收养了你,让你重新得了旁人的尊重,你与你四弟表面上兄友弟恭,你又为何要害他?”
萧景珩神色灰败道:“皇后娘娘是对我很好,她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私底下还与我宽心,让我叫她母亲。可她不是真心要对我好
她把我养在身边,是想让我当四弟弟的陪衬,她会逼着四弟弟学这个练那个,而对我则是一味的宠溺,甚至叫来七八个大师父成日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