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都护府多城池关卡,攻城难,守城易,若是一座一座打下来,别说两三年,五六年都未必荡平。在北庭纵马驰骋的贪狼军,以游骑居多,无城可守,只要派遣大军合围剿杀,几个月内就能扫除祸害。
周典的担忧,不无道理。
李桃歌轻声道:“崔如和草原兵马已经去支援了,可惜始终找不到对方主力交锋,只能先解了夔州危机,形成一张大网,缓缓收拢防线,将对方赶出英雄山。”
“难!”
周典想到年轻时的惨烈岁月,心有余悸道:“我在北庭和贪狼军打了多年交道,对他们最为了解,都是狡诈如狐凶猛如虎的家伙,轻易闯入境内,他们不会就此收手,或许……正在酝酿一个惊天阴谋。”
李桃歌凝声道:“想要扫除外患,先解内忧,我暂时管不了北庭,我只要郭熙的六阳魁首。”
周典这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李氏家臣,对朝廷不满,正是对李相不敬,于是赶忙低声道:“是我鲁莽了。”
半年前的披枷带锁的少年,今日跃马离京城的中书省主事,熟悉而陌生。
正从风雨中摇曳萎靡的小树苗,成长为参天大树。
春阳门。
李白垚和张燕云这一文一武巅峰,矗立在城头,旁边的人驻足不前,有十丈之远。
李白垚撑了一把黑油伞,眯起双眸注视着钦差大军。
张燕云单手撑起下巴,晃着身子,撅起屁股,啃着指甲,一副无赖汉模样。
直至大军临近城门,白天变成睁眼瞎的李白垚看了又看,最终锁定在青色八品官服,说道:“国公,我儿在第二排居中吧?”
张燕云龇牙道:“对,柴子义打头,他在第二排居中,看似落于人后,实则众星捧月,气度超然,颇有李相风采一二。对了,您不是白天不能视物吗?咋能认出桃子呢?”
李白垚微笑道:“确实是白天不能视物,目所能及处一团混沌,可儿子在心里,不用眼就能认出来。”
张燕云感慨道:“怪不得人常说父爱如山,我没尝过啥滋味,今日领教喽。”
李白垚轻声道:“云帅来送先登营,还是来送我儿?”
张燕云吐出一块啃掉的指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