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魏军大营。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三响,徐方捏着密信的指节已泛出青白。
帐外忽有北风卷起魏地特有的红土,拍打在牛皮帐上沙沙作响,倒像是万千鬼魂在挠着帐帘。
他猛地掀开火漆封印,半块染血的青铜虎符当啷落在案几上——正是司马逸给他出兵的兵符。
“取我玄甲来。”
徐方突然开口,惊得亲卫手中松明火把一晃。
火光跃动间,他脸上的沉吟之色看起来愈发狰狞:“传令各营,三更造饭,五更前必须抵达邙山隘口。”
副将赵破奴掀帘而入时,正看见徐方将楚军布防图按进泥炉。
羊皮在火焰中蜷曲成诡异的形状,宛如垂死挣扎的困兽。
“将军,敌军的巡逻时辰有变。”
他捧着的铜匣里躺着半截带齿箭簇:“斥候在粮仓东南三十里发现了这个。”
徐方瞳孔骤缩。
这种三棱倒刺箭是楚军主力弓箭手独有,本该驻守三百里外的精锐竟出现在此。
这也说明那处粮仓内一定有粮食,否则不会派精锐在此地镇守。
他抓起案头酒坛痛饮,浑浊的酒液顺着甲胄缝隙流到护心镜上,映出帐外血色残月。
“把备好的桐油换成猛火油。”
他忽然将酒坛砸向楚军粮仓标记,陶片四溅中抓起令旗,“让骁骑营换上楚军衣甲,丑时三刻从西麓佯攻烽火台。”
五更天最黑的时辰,三千魏军死士口衔枚、蹄裹棉,沿着干涸的河床潜行。
徐方伏在冰冷的玄武岩后,看着楚军哨塔上昏黄的灯笼。
“放箭!”
随着他手中鸣镝尖啸,浸透猛火油的箭雨突然从三个方向腾空。
第一波箭矢还未落地,第二波绑着硫磺的火箭已撕破夜幕。
楚军粮仓的苫布遇火即燃,火龙顺着粮垛窜起三丈高,将半边天穹烧成赤红色。
“徐”字大旗刚在火光中展开,东南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徐方心头一凛,这是楚军重甲骑兵独有的声响。
他反手扯下披风点燃,跃上战马高举火把:“将士们,敌军的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