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斯伯已过不惑之年,硬朗的五官在岁月中更显温润,面容清朗,可见年轻时的风骨,他蓄须留胡,中年人的模样,却给人一种纯粹之感。
“九川墨斋东家?”钟斯伯语调不快不慢的问着。
“正是小女。”乔染猜想,钟老应是在门外听到她与管事的对话,钟老定能明辨是非。
管事慌得额头渗出冷汗,院长没问他话,他也不好开口。
钟斯伯走进屋内,扫了眼满地狼藉,“旧纸造新纸,无人试过,你如何想出这主意?”
乔染心道有戏,实话实说道,“昨日书院考核,小女只答了一题,但考卷却就此作废,上好的宣纸,只能用一次,小女深感奢靡,便想到将纸张重复利用的方法。”
钟斯伯将地上的砚台捡起,擦了擦放回到原处,“京城书院林立,其他书院,未必不会接受你的提议。”
诚如管事所言,青云书院有皇家资助,自不会为了几两碎银卖纸。
乔染低头,在钟老面前她有些惭愧,“实不相瞒,小女自知考核无望,想借这笔买卖,每日入书院,在收纸时,听习教诲。”
管事瞪大眼,终于抓住对方的尾巴,“原来你起的是偷师的心思!院长,此人心术不正,应永远禁止她入书院!”
钟斯伯无视了他的叫嚣,将地上翻倒的碎纸重新放回纸篓,“你可知用过的纸张,为何送去敬字亭?”
书院重文重字,用过的废纸收入纸篓,再送去敬字亭焚烧。
乔染眉上增了三分凝重,“敬天惜字,崇儒重书,焚字既为敬字。”
管事跳起来,义正言辞般怒斥,“知道就好,圣贤文字,岂能让你玷污,商人重利,世道风气就是被你这样的人败坏!”
管事撸起袖子,可算抓住她的把柄,“院长,小的马上联合商会,将此人及其墨斋逐出京城。”
钟斯伯淡淡扫了他眼道,“把银子还回去。”
管事抬起的手僵硬,“院长,我……我没……”
空气静止。
管事在钟老的目光注视下,将钱袋递给乔染,“我身上就这么多,剩下的,明日送去你的铺里。”
他昨夜点了翠红院里的头牌,把半年的月俸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