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直愣愣的目光中,方众妙也淡淡回望,并不催促,好似有十足的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这个问题骗不过去。
吴玉竹终于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国师的双眼,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祖父一辈子都是账房先生。”
村民们连连点头附和。这种事瞒不过人,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老吴家的底细?
就问到这里吧,别再深入了。吴玉竹暗暗在心里祷告,心脏跳得更为急促。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听见国师略带玩味的声音响在耳边,“哦?一辈子都是账房先生?从几岁干到几岁?”
吴玉竹顿时呼吸困难。
国师怎会问这种问题?她知道了?不会,不可能!我明明做得天衣无缝!她绝不可能知道!
吴玉竹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抓一下,坚固的心防和不可一世的傲气都在缓缓崩塌。
见她不答,方众妙又重复问道,“你祖父是账房先生,这份工作从几岁干到几岁?”
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不耐烦地高喊,“问这个做什么?案子还断不断了?”
问这个做什么?自然是因为它才是这桩案子真正的起源啊!吴玉竹终在此刻感受到了被剥掉皮囊的疼痛。这疼痛犹如实质。
但愿国师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发现了真相。然而这可能吗?
吴玉竹不敢再耽误下去,因为这会显得她心虚至极,穷途末路。她俯下身假模假样地磕头,脸庞贴近地面的时候骤然扭曲,露出一个惊恐怨毒的表情。
但她的声音却十分平静,“我祖父从三十二岁到六十二岁,都在镇上当账房先生。”
方众妙微微一笑,问道,“哦?那三十二岁以前呢?他在做什么?”
吴玉竹知道自己必须撒谎了。但这个谎言,在场没有人能拆穿。
“回禀国师大人,我祖父是逃难过来的,他三十二岁之前在哪里生活,做些什么,我们一概不知,他也从来不提。”
村民们也都附和,“对对对,吴老头从来不说他年轻时候的事,喝酒的时候我们问起来,他还会发火。”
方众妙颔首,而后轻笑一声,仿佛对吴玉竹的回答很满意。
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