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逃亡的人仓促之间什么都没带,路上会发生什么都不一定。
他慢慢往外走去,此处原本是一片挨着丰县的空地,现在上面搭满了帐篷,穿着白色衣服的胡县医务兵们进进出出,有的人手里还捧着一盆血水,匆匆到远处倒掉。
家属们或崩溃,或痛哭,或麻木的守在帐篷外。
也有断了胳膊腿的伤者被匆匆抬回来。
此刻,年茂学才像是听力重新回归一样,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一片哭声——
“儿啊!!!我的儿啊!!”
“爹!医师,医师你救救我爹!”
“家属不能进去,你们进去伤者会被感染,全都在这条线外面等。”
“五娘在里面吗?五娘!!娘来了!!”
“石头,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啊!你才多大点啊!长这么大爹娘连块擂肉饼都没能让你吃上啊!我的石头……”
年茂学愣愣的站在那,看着人群来来去去,进进出出。
看着有伤者伤重不治,被抬出来蒙上草席。
将近一百的百姓死亡,在名单上只是冰冷的数字,对于整个丰县来说,这人数算不上多。
可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却是家庭的分崩离析。
年茂学胸口闷痛。
看着死者的亲人崩溃痛哭,骂着突厥人,骂着老天,骂着早就没了的朝廷。
而他作为丰县父母官,却只能这么看着。
一个月前,他还在为丰县的成绩沾沾自喜。
也曾想过,胡县的柳大人虽有本事,但在军事上用钱太多了,导致胡县大半的盈利都用在了军营。
而他们丰县却省了这笔开支,因此发展得十分迅速。
柳意派人来报信的时候,他虽担忧,但心中总是存有侥幸,觉得荒芜北地,这般多的地界,突厥人未必会来他们丰县。
可突厥人就是来了。
心中未必没想过若突厥人来了怎么办,却心存侥幸,觉得灾难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又会觉得,望乡郡不会袖手旁观。
可他怎能用整个丰县的命,去赌一个突厥人不会来的可能?
又怎能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