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华十分自然从容,恍若无知孩童。
只是有些裂痕一旦过深,即便是亲生父母来装疯卖傻,却也是不好糊弄过去的。
“哪有孩子?你说什么?”奚燕咧开嘴角笑了下,停在一株已然光秃秃的玉兰树下。
杨兴华露出些迷惘,先看了会她,又望向了男人。
奚恩河的声音有着这个年纪独特的干哑与厚重,半辈子做惯力气活的他,从头到脚皆是力尽后的无力与佝偻。
“你夫家那边,这些年一直不肯罢休,时不时上门来找麻烦。你把孩子还回去,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可能是其中几个词过于刺耳,奚燕面容扭曲了下,咬牙道:“律法上,我可从来没有夫家,我可一直是未婚。至于孩子,他们有出生证明吗?嗯?”
那个年代的出生证明还没下乡到他们那种远近驰名的贫困村里,至于户口,普遍也是到了入学年纪才去报的。
一山更有一山高。
以暴制暴不仅事半功倍,而且大快人心。温禾当年帮她,真的只是托人全副武装地抢走了那个孩子。
仅此而已。
没有监控没有书面证明,至于报警……
又有什么用。
拿什么证明那是你家孩子?
婚都没结,户口没上。
事到如今,就更一目了然了。她的孩子都成年了,失心疯了才会愿意回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燕子,我知道。当年的事儿是爸妈对不住你,后来你打过来那五十万,我和你妈都分毫没动……”奚恩河完全是尽力而为,言行举止里有着被迫营业的尴尬感。
被父母骗回家,然后强捆着抬去男方家。
几乎是奚燕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惨烈记忆。
奚恩河不提还好,这一提奚燕便有种按捺不住的疯狂,她连嘴唇都有点哆嗦了:“赶紧给我滚,真的。我杀过一次人,不介意第二次第三次的。你俩仗着年纪大了,不爱惜自己性命可以,总得给自个儿的孙女孙子想想吧?他们还那么小呢?”
打蛇打七寸。
高醒言是她后半辈子活着的灯塔,不论是谁,凡是敢阻碍她远眺灯塔或是试图攀附其上的,皆……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