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来到第四天,漠北逐渐适应了搬运工的节奏。
与其说适应,不如说麻木:对肩头过百斤的包装箱麻木,对在传送带和货车之间往返复始的麻木,对身心疲倦疼痛的麻木。
麻木得……麻木得就像儿时那般。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鬼话,他只相信【自己只能吃苦才能赚钱活下去】这种硬道理。
体力活儿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人没空胡思乱想,在忙起来的时候,会忘掉一切,包括自己。
从履带上扛起包装箱,就和扛起自己的人生担子一样,从履带卸货处走到货车车尾,踩上独木踏板,就和自己走过的人生旅途一样。
所有的所有,都只能是自己独自承担,不可能有人会帮忙。
又一箱货物从仓库里被转运出来。漠北机械又熟练地用肩膀靠近履带,货箱到位,将其扛起,这组动作在这四天里重复过近千次。
今天,此时,却注定不一样。
从今往后,都不再一样。
扛起不到3秒,箱子的重量消失了。
不对,是箱子消失了。漠北的双手保持着靠肩撑举的姿势,但臂膀之间夹住的货物却不在手上。
不合常理,又尽在情理。
轻然一瞥,即见田野。
没有没有预告、没有招呼,田野出现在了漠北的身边,肩头扛着从漠北那儿抢来的货箱,快步走上独木踏板,将箱子垒砌在车内指定的地方。然后折返履带边,排队等候下一箱。
田野没有身着西装,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警服的黑色带领短袖衫。下身着黑色多口袋工装裤和对应款的钉扣短靴。夜视镜没有戴在鼻梁上,而是挂在了脖颈。
“你”室友的出现让漠北不知所措。虽说算算日子,田野也该回国了。可这几天漠北一直干着重活儿,思考的时间和精力几乎没有,不曾多想什么,即使是田野的音容也仅仅是不经意间,在脑海里、在梦里一掠而过。
“放着我来,你歇着。”田野没有寒暄、没有笑脸、没有表情,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代替漠北干活儿。
说他没有表情倒也不对。漠北又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不高兴,正在生闷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