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离京,纷纷拿了遣散银就走了干净。
到了最后,老爷身侧也不过剩下她一人。
只是她如今身无所依,又无人相伴,家里的侍从婢女们其实大多早就心存离意,若非有银钱和过往情分吊着,哪里愿意继续帮着做活?
再过不久也不知能留下几个贴心人,后头的三年丧期,自己又该如何熬?等三年之后,之后的许多个三年自己又该如何过?
王夫人看着看着,只觉满堂皆荒芜,悲不自胜。
不过,好在,好在她还有……王夫人眉梢微动,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轻轻抚着腕间银镯——这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江琉就在王夫人身侧,眼看着她的神情从满目哀思,忽地像是远远瞧见了什么似得,平添了几分轻软笑意,不由微微讶然。
这是为何?
江琉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块厚厚的白幡后,似是有人影闪过。
是谁?躲躲藏藏的。
江琉骤然一凛,当即就要起身去追。
“江姑娘。”王夫人似是察觉到自己神色不妥,当即收了那几分不明显的笑意,颇有些亲热的轻轻扯住江琉的袖子道:“你就陪我多坐一会儿。”
“在这儿呀,我当真是一个贴心体己的人都没有了。”
“也只有你还愿意来看看我。”
江琉起身的动作顿住,回身看向她认真道:“夫人,你还有自己。”
王夫人愣住,手里一松:“你说什么?”
宽大的衣袖顺着她的动作松松滑落,层层堆叠在小臂上,漏出一节纤细的皓腕——腕间一只银镯呈层叠圈状,两端用银丝编成环套,一首一尾镶嵌着两朵芙蓉蕊,在手腕处盘拢了三四层。
这并非普通单镯,这是多圈跳脱。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再加上头尾两朵同心芙蓉花。
民间素来是将其……作为定情信物的。
在这挂满白幡的灵堂里,王夫人手上却带着这样的东西……总不是在借此怀念亡人吧?
江琉不着痕迹的扫了那只银镯几眼,没再多说什么,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王夫人松开的手里取走,轻声提醒道:“夫人,人多眼杂。”